“乔公子,我已经问遍采药人,无人敢入南山深处。”苏大夫有些尴尬。
乔七公子负手立在花窗前,眺望远处,慢条斯理地问:“就找不到一个能入南山的人么?”
苏大夫长叹一声:“也不是没有,据老夫这几个月的打听,有一人可以。”
“哦?”乔七转过身来,饶有兴趣。
“李家村的夏小娘子,也就是梅子汤小娘子。”苏大夫如实回答。
乔七公子俊逸的脸庞,显出些许兴味。
“她能入竹林挖到竹荪,也能给染坊供茜草,还能在梅林里获得不小的利润。”
“她比采药人更了解南山,而且她胆识过人又谨慎务实,心地纯良却不滥好人。”苏大夫比旁人更了解夏至,手中两位危重病人都来自李家村,能让穷困的山里人坚持治病的,只有她。
乔七公子似笑非笑地问:“苏大夫有几成把握能说服她带我们进山寻药?”
苏大夫干笑一声:“公子不知道吗?夏小娘子今日救人受伤,至少要静养一个月。”
“是么?”乔七表情如常,眼神透着诧异。
“她受了不轻的皮肉伤,现下天气炎热,自然要好生养着。稍有不慎,伤口就会感染,吃苦受罪不说,还会落下大疤痕。”苏大夫叹气。
“她一个人拉扯阿弟已是不易,眼看着就要错过婚配,再落下一身疤,日后只会更加辛苦。所以,老夫把秘制药都付了她,希望她能快些好起来。”
乔七公子微蹙了眉头,神色微妙。
“好啦,乔公子,老夫医馆还有病人,”苏大夫提起药箱往外走,迈了几步又退回来,“乔公子,等夏小娘子伤好以后,老夫就向她提这件事情。”
乔七公子微微点头,又站到了花窗旁,视线投向不知名的远处。
福气小心地候在一旁,禀报:“公子,小的已经按照药膳方子去后厨点菜了。”
“下去吧。”乔七吩咐完,陷入沉思。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苏大夫夸人,把一个山里村姑夸成这样,也不怕别人笑话。
不过,至少证明,他的眼力一如既往地好。
这样想着,乔七躺回床榻上,听苏大夫的话,静养。
听苏大夫的话,要静养的另一人,夏至,此时也躺在草垫子上。
此时此刻,她只想着怎么躺才能不压着伤口,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为了风波眼。
夏青忧心忡忡地盯着阿姐,生怕一眨眼,阿姐就像之前那样昏过去,再也醒不来,于是找一切机会聊天。
“阿姐,新竹杯已经打磨好了。”
“哦。”夏至因为疼痛,答得有气无力。
“阿姐,很疼吗?”
“还好。”
“阿姐,你要吃什么,我喂你。”
“阿姐……”
夏至哪会不明白夏青的心思,扯出一个坏笑,斜眼瞅着他:“我没事,皮肉伤而已。”
“包成这样还是皮肉伤?”夏青担心地快要暴走了。
“真的,苏大夫用了秘制药酒,涂上去呢,先人命疼掉一半,然后就不那么疼了……现在伤口凉嗖嗖的,特别舒服……”夏至不想看见“夏小老头。”
“骗人!”夏青紧紧地握着小拳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夏至叹气:“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然后把出门到回来发生的一切事情,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末了还加上一句,“我还赚了五两银子,不错吧?”
夏青的眼泪刷地下来了:“你不要命啦?你走了我怎么办?”
囧!夏至举双手投降:“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我保证,坚决没有下次!”
“拉勾!”夏青的孩子气显露无遗。
“拉勾!”夏至交付小指,勾了一下,璨然一笑,“这样可以了吧?”
“我饿了……阿弟,你给我做些好吃的吧……”
夏青立刻在灶台上忙活开了。
吃完晚饭,夏至半靠在垫子上,摸出那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夏青:“拆开看看里面有啥?”
夏青正要接手的时候,夏至突然抽回手,乐呵呵地问:“你说这里面是啥?猜对了全归你!”
换作平日,夏青肯定兴高采烈地猜猜猜。可是他一想到阿姐差点连命都没了,根本高兴不起来,梗着脖子拒绝:“不猜!”
“真没劲,”夏至鄙夷着,财迷心蹭蹭地往外冒,“会不会是白银?”
“黄金也行啊!”
夏青默默地拿过荷包,往外面掏东西。
夏至不错眼珠地盯着,银子?金子?或者其他?
一块留青竹刻的小牌子!
一把形状古怪的钥匙!
一个迷你版的小书!
最后的最后,夏青掏出来一个鹌鹑蛋大小的圆润的……珍珠!
姐弟俩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好大!
夏至把这颗珍珠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古代没有珍珠养殖业,不像现在有各种各样的高仿珍珠……这应该是真的。
她隐约记得,有某些朝代,品相好的大珍珠,比同等大小的黄金更加贵重。
发财了!
哇哈哈哈!
夏至笑得好大声,边笑边盘算,这颗珍珠再加上自己的囤银,能不能凑满一百两?能凑满的话,“育种良田”功能就能立刻开启!
夏青的嘴角咧到了耳后根,兴奋得两眼放光:“阿姐,我第一次见到珍珠哎!”
夏至把珍珠放好,又问:“阿弟,荷包里还有什么吗?”要是有两颗珍珠她一定会乐疯掉!
夏青把荷包倒过来,抖了几下,无奈地回答:“阿姐,没有了。”
“真的没了呀?”夏至难掩失望的神色,顺便嘲笑自己欲壑难填。
“没有了!”夏青也希望再倒出个什么来。
正在这时,一张小纸条飘飘忽忽地从荷包口飘落,躲在留青竹刻的小牌子上。
……夏至的眼皮突然乱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