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不过十日,何白就听闻回报的武斗血骑说,李乐部的白波贼有向晋阳城大举进发的意向。何白急令武斗血骑大肆的杀戳白波贼的耳目探哨,进行战场遮掩,并将西南两路贼人的消息全部传回。
不两日,武斗血骑就有消息传回,说西南大陵县的李乐贼部,召集了全部三万贼兵向晋阳城而来。不过另一路的贼兵韩暹部却被京陵县的兵马所阻,不能绕城而进。
何白闻讯急召付邢、成章、余化、成齐四将商议,付邢皱眉说道:“我军才练兵不过十数日,如何有野战攻敌的能力,属下看还是先守城再说,以守代练,等练好了再行出战。”
何白连连摇头,说道:“不行啊,世上之事,那有让你完全准备好才会来的。我军当有养兵千日,用兵千日的准备才行。只有时刻准备着,时刻战斗着的思想,方能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现在两路贼人一路突进,一路滞后,正是我军破敌的好机会。要是等到两路贼人齐至,那就更难打了。”
付邢迟疑了一会,又劝道:“从前太平道起事时,就是因为没有时间好生的练兵,时刻在与官兵作战。好不容易于血战中有了一批精锐,只一战便就死光了。便是想游击而战,却又有各郡县的地方豪族领族兵袭击,时刻不得安生,最终全没。所以属下认为,主公,还是莫要心急才好,反正朝庭只需主公稳住太原的敌情,只要守住晋阳城不失,便是大功,何必……”
“你不懂。”何白摇摇头道,要知距离董卓乱政,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了。西凉兵强,到时自已若是没有一支不小的强军在手,很难在未来的讨董之役与群雄割据之中占得先机。
自已要人脉没有人脉,要家世没有家世,要名望更没有名望。若是到时就连兵马都没有,那不是连刘备都不如了。那谁人会瞧得上眼,又有哪个贤才肯来相投。
何白知道,这些话语还暂时不能说与他们四人听,不然会出大乱子。
何白想了想后,说道:“你等放心吧,我军这五千人还经不起大战,这个我知道。只要咱们运用得法,以伏埋战术击贼,虽不定大胜,也不会大败。再说了,我军的兵不行,难道白波贼就行了?还不是没有经过操练的乌合之众,只怕比之我军更差。哼,要是我有三千武斗血骑在手,包管将他们一口给全吞了。”
付邢叹道:“希望主公莫要大意,不要因为着急立功,而反被贼人所败。”
“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何白又转向成章说道:“成章,要做好准备。在幽州不是我军的主战场,你的医术没法发挥。现在太原,算是我军的主战场。大战一场下来,伤者无数,我与你提到的军中医护兵,你要统管指挥好。”
成章微微笑道:“主公,您放心好了。属下早收拢了整个晋阳城数十名大夫,与数百名学徒,组建了一个军医营,包管战中的伤者,可以及时的得到救治。”
何白又问道:“余化,成齐,你二人的部下兵卒训练的如何了?”
余化、成齐拱手叫道:“虽然差强人意,但亦可一战。”
距离晋阳城三十里的地方,李乐率部浩浩荡荡的向晋阳城涌去,三万人马铺开面很大,达方圆四五里之地。
然而越走李乐越是没底,四周的探马全被官军猎杀一空,他就如盲人一般,阵外两、三里之外的情况都不知晓。若非知道晋阳城中决无什么兵力,自已又有三万大军在手,不然还不敢发动进攻呢。
白波贼是以西河人为主,因为南匈奴叛乱,朝庭赈济不及,被黄巾余党郭太等人挑动起来作乱。因为西河郡地近南匈奴,所以贼兵生性也与南匈奴人类似,人人精擅骑马射箭,悍勇善战。
经过两、三月时间的劫掠,西河人彻底的堕落了,劫掠的快感充斥了他们的头脑,生杀予夺的快慰填满了他们的心胸。他们希望美好的日子就这样继续下去,直到永远。
然而武斗血骑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快慰,箭法的精准,装备的良好,马匹的耐力,配合的密切,都不是白波贼们可以想向的。
特别是看见武斗血骑们身中数箭,也能悍勇作战的精神,直叫白波贼们万分不解。却不知武斗血骑们人人都裹有一层层的丝绢内甲,最不怕的就是中箭了。所以白波贼在与武斗血骑的对箭战斗中,基本上是以白波贼的失败而告终。
李乐转头望了望身后的三万大军,基本男女老幼都有。这是白波贼们劫掠河东、太原各县所聚拢的人手。首领郭太领着杨奉等十万人还在河东各处攻城略地,胡才被派往上党一线,而自已与韩暹则分别率领大军前来攻取太原一郡。
韩暹所统原比自已的兵马要多,却被小小的一个京陵温氏所阻。而自已却一帆风顺,连破三城,现在马上就能攻取晋阳城了。李乐想到此处,便是好一阵得意。
抬目四望,麾下的兵卒人人手中都持着一根丈余长的尖锐木棍,以做长矛,满面灰白都呈绝望之色,对于死亡基本上是无畏了,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大军就是要有这种气势与信念,方可犹如飞蛾扑火一般的持续向前向前,直到将官军的阵列全部打散为止,最后再投入五千精锐的马军剿杀败兵。攻城也是这般,以尸为墙,以尸为梯,直到城破人亡,便又有了无数的兵源加入军中。
只是外围的官兵太过可恶了,不断的在外围进进退退,十分有耐心的不断猎取外围贼兵的生命。李乐有心派出五千马军一拥而上,官兵们却十分警惕的一哄而散。李乐若是继续追击,必定会死伤惨重。
李乐想了又想,似乎……大概……已军这几日还没有成功的杀死过一名官兵吧?可是已军的伤亡却超过了两、三千人了。在没有强弩,面对这些无赖般的官兵时,的确十分难打。
想起从前汉军在对抗匈奴人时的惨烈,李乐就不寒而栗。看来这新任的太原都尉,定是从幽州等地转调过来的武官,所以极擅胡虏的骑射之法。
若非这十数日来已军的伤亡太大,李乐也不会想到挥师直捣敌人的腹心,迫使官军与之决战。更迫使那支烦人的骑卒与已军正面而战。只不知那太原都尉的正攻与守城之法会如何?能不能挡住自已的全军进击?
“报,大帅,后军的辎重粮草被官兵袭击,后军头领说,损失了三千石的粮草。”
李乐大怒,叫道:“转告那混蛋,再被官军烧毁粮草,老子就摘了他的心肝佐酒。”
“是,是,小人这就回复。”传令兵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慌忙退下。
“报,大帅,前方有蒙山、龙山等数座大山,先锋头领说是否派出人马哨探?”
李乐叫道:“去了也是个死,不探。反正晋阳城没有多少官兵,直达晋阳城下再说。”
贼兵经过蒙山、龙山时果真没有遇到埋伏,于是一路直达汾河之畔方才停步。对岸便是晋阳城了,城头的兵卒隐隐可见。只见他们慌乱的四处奔走,遥指着河水对岸惊恐的大叫。
李乐见后便得意的笑了,任凭官军奸似鬼,也要服了老子的蛮头锤。老子一锤锤到你的心窝里,看你怎么来应敌。
李乐命人四处寻找渡口渡船,但是久寻不得。见汾河之水也不是太深,干脆直接过河了。刚刚过了小半,就听有人叫道:“奇怪?怎么河水比先前还少了?”
李乐听了顿时咯噔一声,仿佛明白了什么似乎,立即大叫道:“退兵,退兵。”
话音刚落,立即听见汾河上游一阵山呼海啸一般的声响传来,李乐的面色顿时苍白一片。望向河中的万余贼人,心底只有两个字“完了。”
只见巨大的河浪汹涌而至,瞬间就将河中的贼人冲洗一空。只是这河水的浪头似乎小了点,只是冲走半数贼人,还有小半在左右两边惊魂未定的看着逐渐平缓,却深了不知多少的浑浊河水。
李乐脑中顿时明了一些,看来官军们也只是匆匆的聚土拦河,而不是早就有准备。看来此战还可以一打,于是大叫道:“继续过河,争取天黑前全部过完。”
凡有不敢动弹的贼人,督战的贼人立时上前抡刀就砍,直到将大部的贼人再次赶入河中。只听一声炮响,突然从河对岸的一个小泽中,涌出了两千官兵来,五百持盾,五百持矛,还有千人持弓弩向过河的贼人突袭而来。
过河的贼人大惊,先锋头领立即拍马舞刀的领着数百贼人来战。只见官兵们一顿强弩硬弓射来,贼人们顿时人昂马翻。官兵一步一步的向着贼人逼来,逼得过河的贼人步步后退,更退到了河中去了。
先锋头领咬一咬牙,领着数十骑避过了官兵的正面,绕到了官兵的左侧翼去。正准备率骑突袭时,忽然官兵分出了五百人面向左翼重新结阵,速度之快,颇似精锐。先锋头领大吃一惊,难道是雁门的官军来援了?
左边是大河,右边是一处小泽,看着逼来的官军,容不得先锋头领再绕道进攻了,直接率骑冲锋。只见官兵们的长矛手,望见贼人的骑卒束束发抖,有立即抛矛就跑的冲动。
立马就有官军的军官叫道:“马有四条脚,你们只有两条脚,谁跑得快?越跑越死,不跑不死,听老子的没错。兄弟们且听我号令,盾柱地,长矛上肩,弓上弦,三段准备……射击。”
一大波箭雨射来,先锋头领只觉眼前一黑,上百箭矢急速的飞至,急忙挥刀格挡。刚刚挡下一波,下一波箭雨立时又来。刚刚挡下,又一波箭雨射来,常人哪有如此之快的格挡能力,数十贼骑顿时纷纷中箭扑倒。
先锋头领虽然幸运的未曾中箭,却一头扑倒了官兵的大盾之上。刚刚将持盾的官兵撞飞,立即有十数柄长矛纷纷刺来。先锋头领勒马而立,长矛全中战马的颈项。不等他跳下马来,突然一支暗箭射来,正中其颈项。先锋头领顿时前一黑,临死前只看到那军官的冷冷一笑。
此数十贼骑一死,那军官立即转身汇入了驱贼入河的军阵之中,操弓对着河中的贼人急射而去。河中的贼人毫无抗手,被射得如射草靶,尸填河床。
西岸的李乐见了面沉似水,不由长叹一声,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半渡而击了。自已在战中又学到了一招,日后定叫官军们好看。
李乐急向四面眺望了几眼,只见四面风吹草动,隐隐有大量的兵马暗伏其中。心道:看来此战是败了,幸好五千马队与辎重还在,只要退回大陵城,就不算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