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欲要出征青州黄巾?”何进惊愕的望着何白,有些不解的问道:“青州黄巾只有区区十数万人,自有青州州兵自相镇压,又何需天明亲往?如今京中有大事焉,天明不在京中助吾,却远去青州做甚?”
何进不知,此时的青州黄巾虽才十数万人,但是一两年后,因为刺史焦和的无能,整个青州全部都是黄巾贼了。大乱之后,被公孙瓒杀俘十数万,被曹操降伏了百余万,其他的大都饿毙。时任北海相的孔融便赞同无粮时,食不识之人是对的。等袁谭得到青州之后,近370万的青州只剩不足百万人了。
自已现在前往青州,就是存得等焦和无能为力时,夺其军权,平灭青州黄巾,再一统青州六郡国的念想。有青州作为基业,东、北两方都没有敌人,而历史中以青州黄巾兵为主的曹操将无能为也。彼时有公孙瓒为自已牵制袁绍,无论是西进兖、豫,还是南进徐、扬,都可说是一帆风顺。不数年时间,大事可成也。
何白拜道:“白之志向,乃是效仿卫霍远击胡虏,居狼封胥,而不是居留京师碌碌无为也。白自入京师已有半载,幸得大将军之助,以军功得封夕阳亭侯爵。然而之后,却始终无甚用武之地矣。大将军麾下人才济济,文武皆优,多白一人不多,少白一人不少,因此,白方想到远赴青州镇压黄巾,积累战功。”
“待日后大将军真正得掌大权时,彼时天下安定,白再领兵远征鲜卑,一雪我大汉熹平六年之辱也。而且我观咸弟的性子太过阴柔了,想要带其去往军中感受一番男儿之气慨。再在军中待上数年,通晓兵事,日后也可为大将军分忧不是。”
何进对自已不错,何白自然不能太过绝情了。何进之子何咸不知是如何死亡的,似他这等历史无名之人,何白可不清楚他的生死。很可能是在董卓入京之后,就被董卓给弄死的。为以防万一,何白不得不将之带走保护起来,算是何进帮助自已的报答吧。
“好好好,子全的身子太弱,是该去往军中,感受一番军中男儿的气慨,天明所思正合吾意。”何进又有些迟疑的问道:“只是,天明不等叔父除去诸宦之后,再行出征么?”
何白拜道:“此事只是白的打算而已,还需等叔父大人赞同呢。出征之事的准备时间不短,怎么也要一、两月的时间,可能要等到八月才能成行。彼时相信叔父大人已经定鼎一切了吧。”
何进这才满意的点头赞同何白的打算,经何白的建议之后,何进以何白为北海相,真二千石,月谷150斛。何咸为北海剧县县令,六百石,月谷70斛。并由何白统率西园下军前往北海国就任,待黄巾平灭之后,西园下军再行归建。
得到何进的任命之后,何白心中暗乐,朝中有人就是好做官,纵是世家出身的,也没有这般年轻就出任一国之相的高职。就算是曹操当年,也是在三十岁左右时,才出任济南国相一职的。刘备么,想当平原国相,怎么也要再等三年。到时有自已在,能不能当上还不一定呢。这便是提前知晓历史的好处,什么金手指那都是虚的。
第二日,何白携何咸一起前往西园军中,何咸体弱,居然连骑马都不会,何白无奈,只得让他乘坐马车前往。何进不放心何咸的安危,特拨一百精卒随侍左右,并由何进的心腹猛将张璋统领。
张璋本是大将军府的别部司马,是专职护卫何进的五部亲兵中的一部主官。因无直接校尉统领,而是由大将军何进亲自指挥,虽是别部司马,但是地位颇高。此时被降为北海国剧县县尉,要说高兴肯定不会。但他也知晓,若能保护好大将军长公子何咸,日后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于是也就委屈的同意了。
何白一行来到西园下军军营后,却见满营的将士面目阴沉,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何白欲要将下军满营官兵全部带走,不得不对他们有所上心。
“何事如此的愤慨?”
“禀校尉。”中军军司马赵峙愤愤然的说道:“自先帝陛下崩后,我等的待遇每况日下。从两月前起,伙食标准减半,酒肉全无。到前日时,我等的伙食仅供裹腹半饱矣。”
何白大惊,难道是袁氏故意针对自已的?于是急问道:“此倒底是何原故?只是我下军一营么?你等为何不早与我说清?”
赵峙拜道:“非是我下军一营,而是我整个西园军。”
何白听后,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整个西园军,而不是针对自已啊。
“初时伙食减半,酒肉全无,粮官说至京中领粮草时,有贵人言道:先帝方才驾崩,军中不宜食酒肉,当食清淡之物,已哀思先帝。先帝在时,对待我等甚厚,我等听之有理,于是认同了,没有禀告校尉。不想近日,粮草日短,粟米之中更混有浮土沙石。腐败之粮亦不在少数。”
何白一怔,立时醒悟过来,这是有人从中贪污了,所以才克扣军饷,还假借哀思汉灵帝之名。
“之后,我等本欲禀告校尉,由校尉为我等做主。不想其他各军有人从京中回来后言说道:此事乃是汝南袁氏中人所为。自大将军因流言而称病不出之后,袁氏主掌国政,为拉拢收买朝官为袁氏所用,而大肆的侵吞我等之粮饷。我等思及校尉只怕也奈何不得袁氏,因此没有禀告校尉了。”
“昨日我等军司马共同上书大将军,希望大将军能为我等做主。不想今日再次前往京中领取粮草时,太仓令竟然言说道:袁氏有令,养士譬如养鹰,饥则附,饱则扬,燠则趋,寒则弃,人情通患也。因此不予粮草,除非我等肯重贿袁氏方可。”
何白听得是目瞪口呆,不想袁氏还有这样的作死法。需知西园军乃是汉灵帝所恩养出来的骄兵傲将,这样压迫西园军,西园军能听话从命才怪。难怪在历史中自何进死后,袁氏一族有袁隗这个太傅,有袁绍这个司隶校尉,又是前西园佐军校尉,袁术更是虎贲中郎将这等禁军主官,也降服不了区区一个西园军。而是被刚刚到达洛阳的董卓给拉拢了去。
唉,洛阳大乱之后,袁氏彻底失去朝庭的大权也并非无因啊。不过此时正是自已施恩于西园军的大好机会,不可不好好的把握住。
何白不由勃然大怒,喝令道:“何主薄(何咸),令你速回京师,前往大将军府,求告大将军速拨西园军全军半月之粮草,需得一如从前那般。”
何咸哀怨的看了何白这个莫名的堂兄一眼,本想在何进的羽冀之下当个清闲的朝官,却偏偏被何白拉来当西园军下军的主薄,将来还要远赴青州就任北海国剧县令一职。而今天刚刚到达军营还未喘口气,立即又被赶回雒阳城去。何咸不由愤然的思道,回去了就不回来了。
“喏。”何咸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领着张璋又回去了。
赵峙迟疑的说道:“校尉,只是何主薄只身前往大将军府,只怕不太济事吧。我等各军已有串联,决定一起鼓躁向京师开拨而去,问袁氏要粮。”
何白大惊,忙止道:“还请诸位给何白一个机会,趟若何白不能让何主薄求得粮来,何白愿意倾家荡产购粮安抚诸军,只盼诸军莫要鼓躁向京师开拨,只恐酿成大祸,不好收场矣。”
说完,何白又唤出罗培说道:“增之,你速归京师府中取得钱财,至东市的米市购粮。能购多少就购多少,勿必使西园全军的将士与马匹有充足的粮草可用。”
赵峙不由苦笑道:“校尉大人有所不知,我等西园军人马虽只四、五万口,却需按二十万的人丁量来计算粮草。一年仅仅是粮草酒肉一项的花费,就足有四亿钱之多,任校尉大人如何多金,只怕也恩养不了我等许久。”
何白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是四十亿钱呢,四亿钱我现在虽然没有,但四千万钱还是有的。供养尔等一月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怎样,可否卖我一个面子?”
赵峙等将感激的下跪拜道:“校尉大人大义,我等心服,焉敢不从。还请校尉大人稍侯,我等这就去制止诸军军司马,一切交由校尉大人做主。”
等赵峙等将纷纷出走,又纷纷归来后,再次拜道:“诸军军司马言说道:承蒙下军何校尉大义,诸军感激不尽,便听何校尉之命,拨营鼓躁一事可以暂缓。但一月后袁氏再敢这般的克扣粮草,诸军必反。”
何白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大喜,西园军日后虽不能投奔于已,但是必对自已有所好感。而下军全营,只怕会更加的信服自已,满营一起拉走也应该不成问题。
当夜亥时,还在焦急等待消息的何白与五位司马,五名假司马,十名军侯、十名佐军侯、十名牙将端坐主帐之中静静等侯,越等心中越气,若是今日不能得到好消息,只怕明日后日也不会有好消息。将来一月的时间里,西园军只会吃用何白私人之粮,一月之后,便是何白也不能止住全军的怒火了。
“报……校尉大人,大将军已知西园军之事,言说明日一早,便会派出五千车粮草望西园而来。何主薄言说,使命已毕,就于京师夜宿,待明日一早再与粮车同至。”
赵峙等将闻言犹不相信,何白竟能轻松的办好此事。虽然不信,但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等到第二日午后,五千车粮草滔滔荡荡的从雒阳城开来,与平素西园军全军半月之粮草同等时,全军上下顿时沸腾了起来。一阵阵的呼唤声立时在满园响起,从最初的杂乱,到最后的汇聚,终于形成了一个统一。
“何校尉高义,大将军万岁,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