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喜了睡梦中的王玺,她小小的身子从床上爬起来:“谁?”
“小小姐,是我,秋棠,小小姐快救救大小姐吧,她快不行了!”秋棠在外面喊道。
王玺一惊,顾不得穿上外衣,直接从床上蹦下来,开了门,一边拉着秋棠一边问道:“姐姐怎么了,你给我细细说,明明我睡之前还好好的。”
秋棠哭道:“大小姐晚上没什么食欲我就去小厨房端了一碗粥给她,谁知道她喝了之后就……就肚子痛,身下还流了一滩血!呜呜,都是奴婢不好,没有照顾好大小姐。小小姐你打我骂我吧!”
王玺心中一阵烦躁,顾不得安慰秋棠,她只知道自己的姐姐命在旦夕,她去晚了可能就没救了。
用着十二分的力气,她快跑到王璃的卧室,王璃早因为疼痛难耐晕过去了,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王璃的目光移到她身下,殷红一片触目惊心地证明了一切。
王玺上前,颤抖着搭上王璃的脉搏,闭眼,还好,还有脉搏。她随即掏出了师父给的丹药,从中快速而准确地找到了止血丸,就着水先喂给王璃。她无法想象,若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而害死了自己的姐姐,她会有多么难过内疚。
稳定下来,王玺知道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可令她心痛的是平时对王璃呵护备至的嬴政此刻却没有在王璃身边。她转头问秋棠:“大王呢?姐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在身边。”以往每日下朝之后,嬴政都会过来未央宫,王玺不好打扰二人,便在嬴政来之前回自己休息的地方去了,是以并不知道今日嬴政去了椒房殿。
秋棠哭着道:“大王今日去了椒房殿,大小姐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晚上茶饭不思,奴婢才会吩咐小厨房熬粥的。”
“把那粥端过来我看看。”王玺口气生硬地命令道。
“诺。”秋棠嗫嚅着,低下头去把那食盒里还剩着的粥端了过来。
王玺闻着,并没有闻出什么异样。她现在的医术就学了些皮毛,这次若不是有青越给的丹药,她也不能这么快就把王玺的状态稳定下来。她决定求助于青越。于是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骨笛,这骨笛是药宗专门用来传信的东西,她一吹动骨笛,隔了几个宫殿的青越就听到了。
青越从床上起来,出门,轻身一跃,几息之间就到了未央宫。
“玺儿,何事?”他淡声问道,看到王玺没受到什么威胁的时候,他就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样子。
王玺扑上去:“师父,姐姐的孩子,没有了。”
青越抱起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你姐姐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师父,有人要害姐姐。”王玺从青越身上溜下来,端过那晚有问题的粥,说道,“姐姐就是喝了这碗粥,孩子就没有了。”
青越端起来闻了闻:“是红花。红花活血,孕妇却不宜食用。”
“师父,我并没有看到粥里有红花啊。”
“红花晒干磨成粉末,搅进粥中,肉眼看不出来。”青越看了看王玺,“好好学习,你以后也能一闻就闻出来。”
说完,他还是上前为王璃把了脉:“你做得好,能够及时给你姐姐止血。现在她的身体已经稳定下来了。剩下的,还需要排出她体内的淤血,这样以后才不会影响生孩子。我给她开一些药,以后七日煮着吃了,不能劳累,不能吃辛辣的,清淡饮食,对身子就无大碍了。你姐姐属于小产,更需要多照顾好她。”
王玺听了,连着药方及一切注意事项,都暗暗记在心里。
此时夜已经深了,未央宫中闹出来的动静一个宫的人都知道了,但是没有主子的吩咐谁也不敢往外传出去。王玺想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人通知嬴政,但是想到他如此薄情心中又很气愤,果然帝王无情,总是朝三暮四吗?嬴政,我看错你了。
遣了一个小太监过去报告这事,那个叫小耗子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站出来:“姑娘,奴才不敢去,大王知道了这事会砍我的头的。”谁都知道秦王对怀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很是喜爱,要是知道这孩子没了,那还不得杀人?
王玺一听也觉得有理,比较嬴政骨子里可能就有残暴因子,她也不想连累无辜人。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自己去通报。
来到椒房殿,宫人拦住了去路:“姑娘,夜已深了,大王和娘娘都歇下了,姑娘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来吧!”虽然知道王玺是宫中的贵人,椒房殿的宫人却还是打定主意不让她进去。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再次得到宠幸,眼看着他们这些下人也能跟着得到更多,哪里能让这个小孩子破坏了呢?
“让开!”小小的王玺在一群宫人面前摆出了气势,毕竟曾经是一个公主,虽然年纪小,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还是让宫人吓了一跳,战战兢兢说道:“姑娘,你真的不能进去,大王都歇下了,你进去会惹怒大王的。”
王玺气势全开:“现在你们拦着我,明日就等着砍头吧!”
宫人一听,顿时又纠结起来,要是这个贵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却被她们拦着,明天大王追究起来她们可能真的吃不了兜着走。前途还是小命,她们也有了一番思量。拦着的手也渐渐垂了下来。
王玺顺利进入椒房殿郑妃的卧室,看着床上抱在一起的二人,她的心既痛苦又愤怒。
虽然很想上去质问嬴政为何如此无情,前一日还对着王璃温言软语,今日又能怀抱温香软玉。
可是王玺没忘记他是王,而她,只是一个平民。
她隔着重重珠帘,如同她与他之间隔着一重又一重的山峦。她朗声呼唤:“陛下,玺儿有要事禀告。”
床上的人听着这生音突然惊醒,看着怀里受到惊吓的郑妃,嬴政本想冲着王玺发脾气,可是一想起自己做的这荒唐事儿,又觉得无颜见王璃姐妹二人。只得不满地哼声道:“何事?”
“姐姐小产了。”王玺平静而又冷漠地说道。
“什么!”嬴政纵身从床上起来,抓着衣服冲到王玺面前:“你说什么?璃儿的孩子,我,我的孩子没了?”此刻的嬴政,早没有那一派君王的架势,就像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仓皇无措。他踉踉跄跄地出了椒房殿,失魂落魄地往未央宫跑去。
但是王玺同情不起他来,她的心只觉得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