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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救人

来到异世之后,蓝轻儿就一直在逐鹿城里面溜达,还没有出过城。如今一踏出城外,看到一片因为时节变得黄绿的草地,倒是觉得空气无比清新,在城里面滋生的压抑感瞬间消失殆尽。

万俟溪似乎也很享受这突来的放松,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自言自语道:“若是放手天下,可否换来一世清闲?”

一听这话,蓝轻儿微有惊讶地抬头端详着他,却发现他神色如常,看不出半点端倪。难道他有争夺天下的野心?此时的垶烨皇朝正是鼎盛之时,他一个小小的城主想要夺权,恐怕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吧?

见他依旧一脸平静地看着前方,好似刚刚说话的人不是他一般,蓝轻儿便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暗叹自己的敏感,随即娴熟地扬鞭,策马向前方奔去。

万俟溪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溢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这么聪明的女子,看来他没有找错人……

从逐鹿城到苍雪山,还要绕过隔壁的仙居城,他们日夜兼程,用了五天的时间,才来到苍雪山脚下。

高耸入云的苍雪山如同一块玉雕,晶莹剔透中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山脚下的积雪不多,还可以隐约看到里面被掩埋的生命顽强的小草。他们抬头看着山顶,囤积在那里的才是真正的千年积雪,寒意更甚。

万俟溪看一眼蓝轻儿单薄的黑色衣裳,轻皱眉头,转身从身后的马儿驮着的包袱里面取出一件厚棉披风,冷着脸递给了她。

蓝轻儿看了看披风,并没有接过,别过脸凝望着一片雪白的山顶,眼里浮动一丝从未有过的灼热。在现世,她曾经无数次来到这儿,而现在,这座山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变化,这阵阵冷气,反倒没让她觉得那么寒冷。

万俟溪已经习惯了她的不冷不热,耸耸肩,顺手就用披风将她瘦小的身子包裹住了,虽然知道是自讨没趣,他还是忍不住说道:“不要还没取到仙草,就被冻坏了,我可救不了你。”

蓝轻儿好似被这突来的温暖吓到了一般,愣了一下,才缓过神,正色问:“为什么是我?”

万俟溪邪笑地打量着她,答得倒是很随意:“人手不够。”

她一听这答案,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白了他一眼径直往山上走去。

“苍雪山的来历和传说想必你也曾有耳闻,这儿本是一片富庶之地,因为城主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触怒神人,神人才将一座雪山压在此处。”万俟溪将马匹安置妥当之后,尾随而至,一边赶路一边说,“并且利用雪山的寒冷,在山顶种下可治百病,解得百蛊的至寒仙草玲珑草,留下神兽螭吻在此守护,一般人都接近不了仙草。”

蓝轻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挑眉说:“螭吻是传说中龙的九子之一,性情凶猛,我们无备而来,不是自寻死路么?”

她在现世从未听说过苍雪山上有神兽和仙草,听他这么一说,她倒是对传说中的螭吻很是好奇。

“螭吻虽然凶猛,但也是龙九子中最易驯服的神兽。为了逐鹿城,我定会好好会会这所谓的神兽。”万俟溪看着蓝轻儿故意挑起的柳眉,嘴角慢慢溢出自信的笑容。

蓝轻儿撇撇嘴,瞟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万俟溪一直尾随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娴熟地穿梭在山路间的身影,眉目间尽是疑惑:“你好似对这里很熟悉?”

这个地方本就人迹罕至,一百多年来没有多大的变化,连上山的路都是那个样子,她当然熟悉了。但是她依旧一言不发的在前方带路,对万俟溪的疑惑不予理睬。

突然一阵阴冷的风从山顶上刮来,蓝轻儿即使披着厚厚的披风,仍是不自觉抖了一下,虽然很轻,但她这一细微动作还是落入身后人的眼里。他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揽过她的腰肢,将她娇小的身子圈在自己怀里。

男子的体温带着淡淡的清香,在她还没来得及准备的时候就已经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刹那间,冰冷的感觉消失殆尽。她讶异地抬眸,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但还是倔强地想要逃开他的温暖。可无论她怎样挣扎,万俟溪都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他看着怀中的女子明明很享受自己带给她的温暖,还故意要逃开的模样,不觉玩味四起。她想逃,他偏不让她逃。

“天马上就要黑了,这是最明智的取暖方式,你想死,我还要多活几年。”万俟溪放在她腰间的手收得更紧,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波澜动荡,倒是蓝轻儿,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两朵红潮。

蓝轻儿自知力气不如他,挣扎未果,终于剜他一眼后任由他揽着她前进。

苍穹里的太阳终是随着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无尽的雪白之中,带走的是他们唯一信赖的那一抹明亮。

“天色已黑,先找个山洞避避风吧。”天色一黑,连带着风也大了,万俟溪俯身在她耳畔轻语,语音还未散开,就被寒风吹没了。

蓝轻儿抬头观察了附近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对他说:“随我来。”

她记得这附近有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很难察觉。要不是那次她刚巧遇到雪熊,与雪熊的搏斗中,无意用内力震碎了挡住洞口的积雪,不然她也不会在那么隐蔽的地方发现一个空荡荡的山洞。只是不知现在它可也存在?

浓墨如绸的夜色中,他们只能借着朦胧的月光,沿着积满厚雪的山路相拥而行。不多久,他们就来到一个凸起的山岩边。她不待万俟溪细看,立马拔出剑,向凸起的地方刺了进去,手轻轻撩拨了一圈,堆积已久的雪都纷纷落下,发出“唦唦”的声响,一个足够一个人穿过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万俟溪狐疑地观察着积雪后面宽阔的山洞,轻皱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儿有山洞?”

蓝轻儿并没有理会他,沿着那个洞口钻了进去。

又一阵阴冷的风从山顶刮来,他拎紧衣领,也钻进了山洞。他在怀中掏出一支火折子,点燃之后借着微弱的光环视四周,惊奇地发现这儿不但宽阔,还摆放着有明显人工雕刻痕迹的石床石桌。想来这都是人造的吧!大自然纵使鬼斧神工,也不可能在洞的角落里雕刻这么精致的桌床,难道这儿有人住过?

“你在这儿呆着,我出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燃着取暖。”在洞里找不到可以取暖的柴火,蓝轻儿转身又要出去。

万俟溪冷冷一笑,高大的身躯挡住她的去路,带着嘲讽说:“这不是男人的事么?我去吧。”

她仰头,明亮的眼眸在黑夜里就像是会发光的珠子,轻轻一眨,便是流光四射:“我认得路,出去了能回来,你能么?”

他一愣,倒是诚实地摇摇头。雪山夜晚的温度本就比白天低许多,加上风大,要是迷路了可就不好办,可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出去啊。

“那我陪着你。”万俟溪不依不饶,就是不让她单独出去。

她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推开他,指着地面上的一些枯草,说:“麻烦你先把这儿弄得温暖一些可好?我不会有事。”

话落,她不再搭理他,径直走了出去。其实,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而已。

以前每次来这儿,都是为了看他,但现在,她站在相同的地方,却没有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存在,心里难免会有点难受。她沿着刚才来的路,缓缓走向无边无际的雪地中。夜风,一阵阵,带着刺骨的寒意,一触碰到皮肤,立马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突然,她听到离自己不远的雪堆后面传来一声粗重的呼吸声,敏锐如她,马上停住脚步,凝神注视着眼前的雪堆。呼吸声并没有因为她的察觉有所缓解,反而变得更加粗重,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异常诡异。

蓝轻儿不是胆小之辈,握紧了如风,小心翼翼地朝着雪堆走去,想要一探究竟,若是有人敢在她面前装神弄鬼,她定不轻饶。

雪堆后面的人似乎感觉到蓝轻儿的靠近,粗重的呼吸渐渐变成轻声的呻吟。

“是谁?”蓝轻儿轻启薄唇,狐疑的盯着雪堆。

后面的人听到她的声音,似乎在挣扎着站起来,弄得沙沙作响。

她拔出如风,绕过雪堆,却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地上躺着一个黑衣男子,他脸上满是未干的血迹,如鹰般带着凶光的眼眸紧紧盯着她,而身子却狠狠地发抖着,粘稠的血液顺着腹部的伤口,一点一点滴落在雪白的地里,不多时便被狂啸的风吹干了。他虽然受了伤,但依旧倔强得不愿低头求救,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干裂的嘴唇紧抿。

蓝轻儿本来也不想搭理他,但在看到他倔强的不愿求救的眼神后,反倒心生救人之意。

你不求我,我偏偏就要救你。

她冷笑一声,在他面前蹲了下去,纤纤玉手抓住他的手腕,认真地替他把脉。

男子挣扎了一下,但受了重伤的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任蓝轻儿摆布。他看着她轻轻皱眉的样子,又发出一阵沉重的呻吟。

“你伤得这么重,必须马上看大夫。”她放下他的手,试图将他扶起来靠在雪堆上,但是这个男子也太重了些,她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还将人家摔了几次。

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忍受不了,带着戾气说道:“你想杀了我么?”

蓝轻儿一听,一口气更是不顺,她好不容易有了救人之心,他还不领情了。如此一想,她不禁冷言道:“杀你用得着这么麻烦么?”

男子轻咳一声,不再言语。蓝轻儿无奈地摇摇头,救人就救到底吧。

她在怀中掏出一个紫蓝色的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色的丹药,不管男子的挣扎,硬是将药塞进他的嘴里,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前一点,他就乖乖地将药吞了下去。

“你……”男子怒瞪着她,“你给我吃什么了?”

“救命的东西。”她将药瓶塞在他的手中,拍拍手站了起来,“你受了很重的内伤,这些药可护住你的体力。吃不吃随便你。”

男子终于缓缓的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着小小的药瓶愣神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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