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般的夜色就是一幅天然的泼墨画,墨水氤氲地铺开,模糊了白色的纸张。静谧的夜里,呼啸的风如同猛兽的嘶叫声,一阵一阵,在耳畔回旋,令人毛骨悚然。
蓝轻儿埋头在膝盖上,哭得昏天暗地。她不知道自己在屋顶上坐了多久,只觉得寒冷的气流渐渐入侵她的四肢百骸,她冷得瑟瑟发抖,却仍然倔强的不愿意回到屋里。
她怕,怕一回到密闭的空间,脑子又不受控制地浮现万俟溪与柳芽相拥的身影,那样她的心会更痛,还不如让寒冷冻住她纷乱的思绪,这样就能不那么痛苦了吧?可为何她的心,还是有隐隐的痛楚在涌动,搅动得她很不舒适?
“躲在太高的地方哭,地面上的人可是看不到的哦!”突然,一个邪魅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夜里荡漾开来,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戏谑的玩味。
她抬起头,一道黑色的身影仿佛闪电,眨眼间就到了她的眼前。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清了来者俊秀慵懒的面容,便二话不说地起身,欲要离去。
“本皇子那不懂事的皇弟又让你伤心了?”他又是轻轻一闪,挡住她的去路,嘴角始终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邪魅笑容,滋滋赞道,“他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怎么?要不要考虑投靠本皇子?”
蓝轻儿不屑地冷哼,给了他一记白眼,冷冷说:“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让开!”
说着,她伸出手想要推开他,哪知他好像提前知道她的动作一般,身子微微一倾,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紧接着,他一个反转,用力握住她的葇胰,笑着把她禁锢在怀里。
蓝轻儿挣扎着,大喝一声:“放开!”
他凝眸看着怀里挣扎的女子,嘴角的笑意更深,故意俯在她的耳畔,轻声说出来的话语带着刻意的挑逗:“本皇子不过看你心情不好,想请你去逸栾宫喝一杯,怎么,万俟溪的女人胆子就这么小?”
“谁是他的女人!”她恼羞成怒,胳膊往后一捅,狠狠地击中万俟渊的胸膛。他发出一声闷哼,忍住痛,依旧紧紧地禁锢着她,仿佛她是笼中的鸟儿,一旦打开门,她就会头也不回的飞走。
“哟!原来是吵架了啊!怪不得呢!”他好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更加不在乎胸口处的痛楚,眼角眉梢都爬满笑意,“这样吧,你到我那儿喝上一杯,不让他找到,看他急不急,就知道他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嗯?”
蓝轻儿听了他的话,似乎有所沉思,渐渐停止了挣扎。
“一个男人如果在乎一个女人,就一定会找到她。你难道连这点信心也没有么?”他见她态度有所软化,接着说,“我就说嘛,万俟溪怎么会爱上你呢?留你在身边,还不是因为你有脖子上的这块螭吻玉么?”
她深吸一口气,忍住欲要再次夺眶而出的泪水,心里万分矛盾。白天,他牵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对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相信。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其实,他和柳芽本就是人皆赞叹的一对,不是么?是她的到来打破原本的命运轮回,搅乱了他们的生活,也沦陷了自己的心。
她,该怎么办?而今,她是欲退无路,不如大醉一场,免得烦恼缠身。
她仰起头,认真地盯了万俟渊许久,缓缓说:“好,我随你去!”
万俟渊笑意盈盈地放开她,撅撅嘴,比出请的手势。她紧握拳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迈开脚步,走向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万俟渊看着她瘦小的背影,邪魅的笑容渐渐在脸上僵住,眼里涌动令人胆颤的寒意……
问月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低着头,颤抖着身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夹杂一丝紧张:“昨晚奴婢见二皇妃睡下,方才离去。早上一来,她……她已不见踪影。”
万俟溪若有所思地拧着眉头,负手而立,沉默不语。
这时,莫闻急急忙忙地赶了进来,他感受到屋里凝滞的气息,顿时为难地皱起眉头,单膝下跪,拱手对万俟溪说:“属下无能,还是找不到二皇妃的下落。”
万俟溪眯起眼睛,放在身后的手紧攥成拳,心里没来由一阵慌乱。难道是杨木易把她带走了?一想到昨晚的画面,他就不能冷静。
“二皇子,大皇妃求见。”陷入沉思中的他被莫然的匆匆来报拉回现实。
他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她来作甚?不见!”
“她说她知道二皇妃的下落。”
一听这话,他冷眸一抬,清冽的声音满是急躁:“让她进来。”
蓝轻儿睁开沉重的眼皮,习惯性伸了一个懒腰,只是轻轻一动,就头痛欲裂。她纤细的手扶住额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柳眉紧蹙。突然,她冰凉的手触碰到身旁的温暖,这才猛地弹坐起来。
她看一眼自己凌乱不整的衣裳,仿佛被人浇了一桶冷水,彻底地清醒了。昨晚在万俟渊的挑衅下,她随着他来到逸栾宫。三杯两盏淡酒入肠,愁丝不断,对万俟溪的眷念倒是被看得清清楚楚。泪悄无声息地滴落,手中的酒,一杯接一杯地送入愁肠。她醉了,毫无仪态地倒在万俟渊怀中,而接下来的事,她一概不知。
万俟渊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着双手护在胸前的蓝轻儿,邪邪地笑了出来,调侃道:“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流氓!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怒气腾腾,朝他大吼。
他耸耸肩,笑嘻嘻地靠近她。
“你觉得孤男寡女同在一张床上还能做什么?”
看着他放大的容颜,蓝轻儿无力地靠在床角,盯着他的眸子射出让人寒意四起的杀意。她一字一顿,说出来的话冷若冰霜:“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他戏谑地打量较劲的她,仰头大笑,修长的手指托起她的下颚,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性:“我等着哦!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当初在苍雪山上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么?”她拍开他的手,恨意在眼底蔓延。
万俟渊摊摊手,慵懒地倚在床沿,对她眨眨眼:“我又没求你救我。是吧?”
她被这一呛,气得接不上话,索性什么也不说。
“万俟渊!”万俟溪怒气冲冲地推开紧闭的房门,一进门就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人,更是火冒三丈,“你们做了什么?”
蓝轻儿抬起头,对上他眼里的火光,张张口,欲语还休。
“皇弟,你来了啊!”万俟渊笑意盈盈地站起来,从容不迫地整理衣裳。“你看到我们在做什么就是做什么咯。难不成还要我们帮你一一描绘细节?”
蓝轻儿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干脆沉默不语,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滴落。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成爱哭的女子?她以前不是最看不起动不动就哭鼻子的人吗?为何在万俟溪眼前,她就是如此不受控制?
万俟溪咬着牙,手紧握成拳,手关节处发出一声清晰的“咔吱”。他挑眉,冷厉的目光如同一根蔓藤,不动声色地盘绕上万俟渊的四肢百骸。素来披着一张笑脸的万俟渊也被这寒光所震慑,笑容在嘴角僵住,愣愣地站着,竟不有些不知所措。
万俟溪不屑地冷哼,将目光定格在蓝轻儿身上,凝视她许久,终于迈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向她。他看着哭红了眼睛的蓝轻儿,心里一阵疼惜,二话不说地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抱起她,大步流星地离开逸栾宫。
碧落宫。院里的梅花掉落一地白色的花瓣,风轻轻一吹,雪白的精灵就在地面上翩然起舞。若是换做平时,这唯美的一幕落入眼帘,心情也会跟着明朗起来吧。
万俟溪抱着蓝轻儿,一路上阴着脸,一言不发地回到寝室。
他一把将门反锁,把忧心忡忡的一行人挡在门外,瞄一眼怀里沉默的人儿,终于忍不住满腔怒火,将她扔到床上,倾身而上。
蓝轻儿仰起头,看着他放大的冷峻面容,心仿佛在滴血一般,疼得令她快要窒息。
“给我一个解释。”他冷淡的话语落入她的耳里,成了一根拔不出来的刺,彻底激起她内心的不平。
“解释?”她亦是冷冷地笑了。那么他和柳芽呢?又该如何向她解释?“我没做错什么事?何必解释?”
他抱起她的那一刻,她的身子并没有一丝疼痛,她刚刚也检查过了,自己的衣服虽然破烂不堪,但身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万俟渊并没有动她!可是,他故意制造这样的假象到底是为了什么?
万俟溪盯着她,目光如炬,额角的青筋爆了出来。
她倒抽一口冷气,强迫自己与他对视,至少不在气势上输给他。
“很好。”他将她困在床角,嘴角扬起嗜血的笑容,“这么久以来,我从未碰过你。今天,我定然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滋味。我要让你,永世记住我的味道。”
蓝轻儿终于明白那抹嗜血的笑容代表着什么,素来冷淡的眼里漾起恐惧的水波,蜷缩成一团,欲要躲开他如雨滴般冰凉的薄唇。
“不……不要。”她稍稍推开他,第一次用恳求的目光与他对视,“别这样,我会恨你的!”
“恨我?”万俟溪不可一世地狂笑出来,“你没资格。”
他忘情地吻着被困在身下的蓝轻儿,身体燃烧着火热的躁动。蓝轻儿,我今日要定你了!
他眼里燃烧两团熊熊火焰,紧拥着她,倾身而上的时候还不忘将白色的帷幔拉了下来……
屋外,寒风呼啸,冷意肆虐。
逸栾宫。万俟渊慵懒地斜卧在软榻上,手中玩弄着一个紫蓝色的小药瓶,眉宇间少了戏谑,添了几许愁丝。
若是他没猜错,万俟溪已经破了蓝轻儿的处女之身了吧?
一切皆在他的算计之中,为何他没有预想中的那般有成就感呢?蓝轻儿,你终究会是我无法跨过的坎么?
他仰起头,叹了一声,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