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以武立国,平战乱,安中原,太祖开国元年立国号武安。武安九年冬,长安城下了一场大雪。
“李头儿,这么冷的天,不如我们撤了吧”,一个挎着刀的年轻城卫搓了搓手,对走在前面中年城卫说道。
“不能撤,这次上头下了命令,东城这条街我们要看住,防止可疑的人逃掉”。
年轻城卫好奇的问道:“头儿,这次上边有什么行动?搞这么大动静,长安府的人都动了。”
李石冲着手哈了口气说道:“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李石抬头看了看西北皇城方向,望着隐约在白雪雾气中的雄伟皇城,叹了口气,长安要变天了!
雪越下越大,一脚踩下去都能没过脚踝,街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所以很静,静的连平日里稚童的哭声都听不到,街边的饭馆门前也积满了雪,直到晌午都不见有人出来扫雪。长安府的捕快三三两两的守住了出东城的各条街口,虽然相互之间也会说一两句话,可还是抵不过心底的紧张。
李石带着刚入职没多久的年轻城卫兵一条巷一条巷的转着,刚转过一个巷口就看到巷的一头有个人影走过来,怀里面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李石和年轻城卫对视一眼抓紧了手中的城卫府佩刀,连忙向巷子的那边走去。
雪风吹得巷子一侧府门上的扣环直响,李石抬头一看府门上的门匾“定远将军府”,想起来了这里是定远将军陈广的府邸,于是更加谨慎起来。
两人走到巷尾过来的那人近前才看清是一个大娘,头上围着布巾用来挡雪,身上穿着乡下百姓粗布青色棉服,袖口上还打着补丁,看着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布裹,裹的很严,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李石将刀收了收,抹了抹鼻上呼吸形成的雪霜,上前说道:“大娘,这么冷的大雪天,你这是上哪去啊?”
大娘抬头看了看是城卫官差,紧了紧布裹,神色紧张的说道:“官爷,老奴是急着要去外城寻人”。
年轻城卫上前看了看她手中的布裹问道:“你怀里抱的是什么?”这时候布裹里突然传出一声婴儿啼哭的声音。
中年妇人神色顿时慌张起来,忙说道:“这是我的孙儿,患了急症,所以我抱着要去寻个大夫给他瞧瞧”,然后露出乞求的目光望着李石。
李石望了望露出布裹的一角,时而还有大雪打在那个稚嫩的小脸上,可是布裹里的孩子却也不再哭闹了。
李石叹了口气,说道:“快去吧,路上小心点”。
中年大娘舒了口气,赶忙道了声谢,就向巷口走去。
年轻城卫望着走过去的背影说道:“头儿,我觉着这位大娘挺可疑的,大雪天抱着一个婴儿出城寻医,这得是多大的急症啊,而且我记得东城也有医馆啊”。
李石拍了拍年轻城卫肩头上的雪,说道:“算了,那只是一个孩子,走吧,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中年妇人走到定远将军府门前停了一下,望了望紧闭着的门,然后继续匆忙的向巷口走去,心里想着希望小姐保佑自己逃出这座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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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雪停了,长安城里才有了些许生气,人们开始出门扫雪,东城巷里的饭馆也开了门迎客。中午便有消息开始在坊间流传,长安百姓们开始讨论昨天发生的大事。
太子李云光和太祖四子齐王李元济密谋篡位,率府兵至宣武门意欲弑君谋反。秦王李景世率兵在宣武门平反,成功将自己的长兄和四弟斩杀于宫前,秦王派手下入宫请罪,并封锁皇城内宫。
昨日暮时,太祖皇帝下旨召群臣进宫朝见,听说颁了圣旨,因为年老多病要退位给自己的次子秦王李景世。今天晨时便有小道消息传出,秦王李景世正式登基,改国号为文德,自号太宗皇帝。
还有消息灵通的人传出,昨日宫前混战有修行者参与,长安武院也曾出手,具体战斗没有人目睹,听说东城齐王府场面最为惨烈,有修行者残忍屠戮,全府无论是叛贼还是家丁丫鬟一律暴毙,当时值守东城的长安府和城卫军高层都严密封锁了消息,所以没有人知道是何人出手。
修行者在百姓眼中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听说有人能够杀人于无形,有人甚至可以无视空间,时间取敌人首级于千里之外,但大多是传言也没有人真正看到过。不过修行者在世间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因为他们是修行者,懂得世间法理,晓得天地元气,以及最重要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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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大雪中守了一整天,李石回到南城的家里便被寒气伤了身体,今天虽然气色好了点,可是也没有太大的精神。
一个妇人端了一杯热水送到床前,心里惦记着自家男人的身体,说道:“雪天值守,而且还是一整天,那些大人也太不顾及你们这些下属了。”
李石喝了口热水,说道:“完成了昨天的任务,上面会发银子下来,这次奖励的银子还不少呢”。
这时候门外跑进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身上穿着补了好几个补丁的青色棉衣,小脸冻的通红,两只手边拍着身上的雪边说道:“爹爹,爹爹,我自己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你快出去看看”
李石望着自家的闺女,开心的笑着说道:“好,爹这就下床去看看你堆的怎么样”。
妇人沉下脸对小女孩说道:“李子,自己去玩,你爹爹的身体还没好,哪有空陪你玩”。
李石看着又跑出去的女儿,对妻子说道:“等银子下来,给你和女儿买几件新衣服,再去南城的首饰坊给你打个镯子”。
妇人嘴角也露出笑意,也许在妇人的心里再贵重的金银首饰也比不上一家人平安快乐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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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皇帝即位后不久便颁布圣旨昭告天下,崇文抑武,但是四方仍有战乱,所以抑武也只是一个口号,并没有真正实行。倒是崇文做的不错,天下开始流行起文人之风,大家风流,琴棋书画都成了士子清流的工具,以此来搏取荣华功名。
太宗皇帝即位前长安有文武两院,因为唐国开国就是以武立国,所以太祖在一些地方就偏向于武院,武院也不负圣恩,院内培养出了一大批武将,名臣。但文院却不同,早期在文院任教的都是世间隐士清流,或者是某位修行大家,教学内容随心随性。
如今就不同了,太宗皇帝亲自下旨将文院划为四院,分别为琴棋书画四院。将武院分为刀院,剑院和武院。
次年文院院长为证大道飘然而出长安,其余几位大家更是隐姓埋名不知所踪,从此文院在俗世虽然盛名依旧,可是教授们教出来的学生再也没有当年那种大家风范了,而每年在四艺的修行之道上有所造诣的更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