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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god

【北京大学,某宿舍。】

少年晃晃脑袋,恋恋不舍地关闭了“王者荣耀”的界面。抬头看看时钟,已经八点了;其他人都出去参加聚会了,只剩他一个人留在宿舍中,等他们回来估计也得是六七个钟头后了。

于是他打开QQ,海量的讯息顿时倾泻而来,甚至能比得过被团灭的数据流。少年差点被这股数据淹没,好不容易晃动能用的鼠标,一个一个耐心地关闭窗口。

从海洋中挣脱出来,少年的电脑已经半死不活了。他用一愣一愣的鼠标移向讯息栏,找到靠前的一个对话,点了进去。

“咋样了?”少年键好熟悉的文字,发给一个人。

可不同的是,这次居然没有立即回应。

“奇怪了……他一般不就是这个时候上线么?”少年看看右下角的时间表,甚至与约定成俗的时间相比已经迟了几分,却没有回应。

“唔……估计加班……打一局再说吧。”

他把信息栏和信息窗口隐藏,打开之前的界面,点进一个房间,“5V5?3V3还差不多,我可没多少时间。”

讽刺的是,他一玩就越发不可收拾:在素不相识的“队友”引诱下,又连续玩了两局,这下时间已经足够打一次5V5了。

“我擦!这……”

此时他才想起那个图标,连忙退出游戏,重新点开信息窗口,却仍然没有人答应。

他有些不安了。回头看看,舍友还没回来;此时才八点多,自己从来不会睡那么早的;游戏又无聊了;人也不见。

这该咋办呢?

“不对……肯定出了蹊跷……”

这个时候,他一般都会主动联系我的,可现在……

不对……

现在美国那边应该是早上八点,他们哪里的工作七点多就开始了,现在也接近结束了。

而且据他说,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没有任何事情可做的,只能等到十点多才得到这一天的具体任务。

那就不对了啊……

少年瞥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就算他们那儿再拖也不可能拖到这时候啊。

他越发地焦躁起来,站起身在狭小的空地上踱步,思索着一个个可能。

或许今天的任务布置得稍早了些,可也不可能早道这个地步啊;或许他们的工作还没完成,但也不可能迟到这个地步啊;或许是那边没WIFI了……呸!

种种猜想都无法自圆其说,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明天正式上市。你也玩么?”

“不玩了……你们微软的东西我信不过……”

少年猛地惊醒,这是一个熟悉的局!他抄起电话,打完一个再打一个:一是中国驻美大使馆,另一个则是简短的三位数:110。

【虚拟世界,God。】

这是另一个少年,俯身压在方块铸造成的、倾斜着的电子显示屏上,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他的确在看。

屏幕渐渐清晰起来,显示出的是九百多个方块搭成的世界,而每一个方块都染上了不同的色彩,使得整个画面成为一副没有意义的几何画。

少年调动鼠标,随意放大一些画面:巨形沙漠群系,巨形海洋群系,巨形平顶山群系,巨形热带群系。这些地方虽然能为人类提供能源,但是对于最开始的人们来说,却是一个死亡陷阱。

好在,上面并没有人。

明日已中天。

他看看已经爬到自己脚下的阳光,莫名想起自己所制作的插件,外行人叫mod的物品,欣慰地笑起来:那些插件真的耗尽了自己一生的心血;用这些东西做自己进去前最后的礼物,也值了。

他已经把这些东西放进一个文件夹中,“绝世精品,可惜没有人能够再看见它了。”

扭头,一幅画投入眼帘。上边是一个白骨头颅。夜色背景中闪着诡异的烛光,两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整幅画以黑色为底色,给人以一股压抑、沉闷和恐怖的感觉。

一阵恐怖的声音从廊道中传来,使得少年又想到了什么。他摇了摇头,决心还不去处理那件事:一是还不到时机,二是他真的很心烦。

这个世界的几乎所有人都无法离开,除了他。

这又是一件令他满意的程序:所有要退出的人都需要经过程序的过滤,拥有相应资格的人才能成功退出。

但他此时并不像嘚瑟,而只感到繁琐。于是坐在一旁精致的木椅上,喝下一口水,回忆起自己的一生。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自杀前的最后一次回顾。”

他向来向往自给自足的农村,亦或说是原始人的生活,而诟病现代城市的、虽自己舒适,但总是让下属累死累活的中管生活,“他们就是俄罗斯沙皇末期的那种压迫、剥削人民的典范,应该诟病的是这种完全缺失道德的行为甚至人至今仍在。”在自己心中,他已经做好了回应。

于是他又联想到自己在那里所工作的职位,瞬间打了个寒颤:自己不正是为他们制造下层的吗?

刚刚升起的太阳现在已经垂直于地平线,射进来的光也慢慢爬回去,使得这个宽广的房屋没有一丝暖意。少年站起,走到阳台边,太阳已经高升,他的心却一片黑暗。

他趴在栏杆上,抚摸着上面雕刻的龙。地狱砖做的栏杆吸收了一部分热量,十分温暖;他回头欣赏着自己一点点建造出的房子,之前感觉里面十分温馨,现在则感觉里面空洞,仿佛一个没有瞳仁的眼。

他是一个善于问问题的人,就在此时,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

这,真的行吗?

他勾起嘴角,像个面具般笑笑。他此时感觉自己就是秦浩天,然而又不像。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了前者对生命的怜悯,眼中只剩下对死神的敬意。

抬头,强烈的太阳光瞬间使他感到不适。他像受了惊吓的野兔一般飞奔回屋,躲到暗处才停下来喘着粗气。

因为此时他看到的是:

黑暗的阳光,已经照进森林!

在那个闪耀着的屏幕上,一粒飞翔着的虚无正以光速,奔向一个恒星!

黑暗森林打击,已经悄然开始。宇宙的田园时代,就这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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