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红色的线,它可以将两个原本陌生的人,巧合的连接在一起,有人说这时一种缘分,但张子阳总觉得,他是命运。
虚无的现实空气中,它们编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都囊括其中,任谁都无法逃避。红色的线条总是错综复杂的缠在一起,像是封闭了空间里的一块净土,一个美丽的域外世界。红线像是虚空中的落脚点,错综复杂的交汇在这虚无中,剪不断理还乱,让人无法过多思考现实。人们走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就好像红线上的一只蚂蚁,在迷茫的单行线上不知所措,到了一个分叉口,才恍有所悟,明白前面的路都是浮云般的过往,再平常不过。转弯的地方,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来临,不得不让人惊叹人世间的奇特。转弯的时候,也最让人琢磨不透,自己苦苦思索的一条道路,竟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选择。
想到这时,子阳总会觉得自己已经老了,长长的白色胡须,一身白色长衫,衣袖飘扬,像是一个看透人生,看透凡尘的老者。但每每想到这里,他总会听到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声音仿佛不是从身边传来,像是很远很远,又像是在自己身旁,清脆又刺耳。
那个夜晚,甄云良家里的红线晃了一夜,线上的铃铛响了一晚,响彻心扉。整个院子显得十分诡异,总像是有一片红光,若隐若现,覆盖在院子的每个角落。
一大早,羽涟就走了,她只是笑,释然大笑,仰天大笑,格外的沧桑与凄凉。她笑什么连自己都无法解释,她笑自己的狼狈,笑自己活在这世上,仿佛只有这一个价值,被人玩弄。
此时她的脑子里,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包括理智。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何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她也常常会进入一个特别的世界,那里没有伤心,没有绝望,那里的人不多,只有区区两个而已,但至少在那里自己所有的情感,所有想要传达的东西,都可以传达的到。
她走在路上,仿佛不在是自己,仿佛灵魂出了窍,去了远方。
天地之大,竟没有一个灵魂所向往的地方。羽涟漫无目的的走着,像一只迷路的羔羊,只感觉全世界再也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这个世界是邪恶的,为什么自己今天才知道。
仿佛走遍了四季,走完了人生,她第一次觉得人生这么短暂,一转眼就到了尽头。那些个日子,曾走过柳絮飘扬的春天,走过酷热难耐的夏日,走过落叶归根的晚秋,也走过了风雪萧瑟的寒冬。可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那些个孤单的日子,是为了什么呢?
不知走了几天,再抬头时,已经是在青莲山的脚下。此时的山上正是一片嫩绿,春天的颜色悄然覆盖了荒芜的山沟,和那颓圮的山崖。
现在的羽涟,觉得格外的孤独,漂流无所依的感觉让她有些窒息,她觉得自己已经走下了高山悬崖,只有那涯边的一根绳索,将她固执的死死缠住。
“花未开,你还不能死。”这样的声音在耳边缕缕飘过。
是啊,还没看到彼岸花开花呢,怎么能就这样死去,我的信仰,我所相信的彼岸。花还没开,赏花的人怎么能先离开呢?
林中的气味很特别,嗅起来很香。
羽涟却没有去仔细闻,要是曾经,无论是什么花,但凡开花了自己一定要凑过去,好好的观赏一下这神奇的美丽,和那奇妙的香气。
原来和子阳一起走过的那条路,依旧十分的明显,刚踏上上山的这条路,就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一个潇洒的男孩,身边是一个秀色可餐的女孩做伴,在他旁边聊着什么,露出灿烂而又迷人的微笑。
“呐,你曾经有过信仰吗?”女孩睁着灵动的眼睛,笑着问。
“有。”男孩只是简略的答道,似乎心理并没有想出什么具体的东西。
“是什么呢?”女孩追问。
“我不知道。”男孩有点踌躇。
这话却更引起了女孩的好奇心,也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问题:“那你以前有遇到过一个十分喜欢的女孩,最终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在一起吗?”
“应该是有过,但是我记不清了。”他懵懵懂懂的样子,让女孩觉的好笑而又喜欢,她喜欢他有点幼稚而又无知的样子,也不反感他的风流倜傥。他确实不知道,之所以未能在一起,就是因为自己保护不了那个人。
曾经的他保护不了自己,却还想要保护其他人。而现在他可以保护自己的时候,却没了机会,保护她。
两人的身影在自己身边缓缓走过,有说有笑,像是天生一对的情侣。自己呢,竟然是个局外人。可笑,可笑着时间的一去不复返,说是梦靥亦不为过。
人的一生,难道不是有一半的时间,在梦中度过吗?既然现实中如此残酷,她到希望自己可以在梦中多活一阵,什么俗世红尘,什么爱恨情缘,什么虚情假意,什么铮铮誓言,此时此刻,这个破灭的世界,全是虚幻。
羽涟紧紧跟着两个人,她笑的时候,羽涟陪她笑,学她笑。他笑的时候,羽涟只是静静的盯着他,只是笑。
“爱就爱,没有什么可以重来。就像往事如烟,前途深似海。
恨就恨,桃花杨柳依旧盛开。就像流星划过,烟花开满天。”
羽涟跟着他俩,一点也不觉得累,上山这段时间倒很享受,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等到了那个黑漆漆的山洞时,才不见了两人的身影。但是仿佛听见了前面的洞里,有人在说话,更像是窃窃私语。
“累了吗?先坐下来休息会。”男孩温柔的说道。
“没事,我不累,咱们还是快去看看吧,听说那花只在清晨开放,一朵只开一次可别错过了花期。”女孩弱弱的讲着。
温情的一幕仿佛再次上演,男孩弯下腰来,轻轻地揉着她的脚踝。羽涟的眼角有些湿润,时间过得真快呀,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羽涟未见人影,只是听着熟悉的声音,在洞里寻寻觅觅,绕了一晚。
“走吧,出洞了,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传说中的彼岸花,相信我,它一定正盛开着。”男孩说完这话,就再也没了声。
出洞的时猴,已是凌晨四点多钟。外面正刮着风,春天的风总带着一丝清凉,但却让羽涟觉得舒爽。涯边的老柳树依旧矗立在那里,上边的诗印,依旧清晰可见,可惜却没了一同品诗的人。
风刮越猛烈越好,讲自己的身体刮得干净些。自己再也不能像织女那样,纯洁而又向往的走向鹊桥了。
鹊桥,这里没有鹊桥,只有一条横贯悬崖两侧的结实的绳子,不知经历得多少风吹雨打,却不曾断。羽涟靠在老柳树的树干上,望着悬崖对面,风的诡谲的凉意,钻进了她死寂的心里。对面只一些碎石,和大块的银白色的巨岩。旁边生着稀疏几棵荆棘,杂乱的,野蛮的生长。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天快亮了,希望那些岩石中,还能顽强的开出一朵彼岸花,希望自己的信仰,一直以来的信念不会破灭。执拗彼岸花,你带表的是天意,老天不该食言。
“彼岸花,我求求你,快点开。”她心里想着,这样的话我们俩就还没有结束,我们的故事,就不会分开。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匆匆的时光,让我该怎么面对?她自言自语。
直到朝阳睁开了双眼,阳光冲破了阴霾,打破了重重阻碍,花依旧没有开。光线不够热烈,却有一种柔和的美的感受,像是在安慰羽涟,轻轻抚摸她的发丝,像是在给她最后的温暖。
“我不相信,这一定是骗我的,我不相信。”她看着对面依旧荒芜的景象,像是疯了般,大声的喊了起来。她再也一直不了内心的冲动,“为什么,我不相信。当初明明有的,明明可以开花的啊!”
她疯了般的大喊着,不知所措的样子,像是得了失心疯的病人,完全没了心智,只坐在灰土中,仰天大笑,又像是在哭,因为眼泪正一滴一滴,啪嗒啪嗒的落了地。
“不行,我要过去看看,我必须要过去看看。”她自言自语,冲着自己大喊,接着就靠近了悬崖,一不小心踩到边上,滑落了无数的碎石,沉于深渊。
她决定顺着绳子爬过去,看看那彼岸的样子。那里一定有一朵花,只是太小了,自己实在看不清。羽涟俯下身抓住了绳子,便开始了最后的行程,绳子很粗糙,一点一点磨着她手上的每一寸肌肤。太阳渐渐上升,阳光开始变得刺眼,红了一片的天空,风沙变得狂躁不安,像是有人在吹号角,像是激进的进行曲,又像是丧礼中的哀歌。但只有她的心灵,此时却异常宁静,平静如水般没有一丝波痕。
眼前像是一片花海,粉色的桃花散落了一地,香气飞出很远,近处却失了香醇。
一切都变得虚空,变得虚幻,变的让人有点看不清。正因为有思想,才会最孤独,当有一天她发现了那一朵花,想去采摘它,它却不知怎的变了色,火焰般的红色。
花未落,花未开;花已落,花已开。
这个世界变得晦涩,变得灰暗,变得丑陋不堪,变得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