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绿叶就那样躺在蒺藜的手心里。
秦艽伸手向蒺藜身后探去,取了一片樱叶放在嘴边,还是之前那首曲子。
不是歌颂文人墨客摆弄姿态的《梅花三弄》;也不是长养万物轻快明朗的《阳春白雪》;更不是阵前厮杀激昂的《十面埋伏》。
余音中带着怅然若失,在高山流水中夹杂着平沙落雁的凄婉,夕阳箫鼓中隐藏着胡笳十八拍!
余我半阙笙箫曲,奏我半世流离长相思。
这样的曲声侃侃的流进了蒺藜的心里,眼前的这个男子的记忆深处或许和她的想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蒺藜将手心的樱叶往风中一送,拿起手中的箫,对着秦艽道:“这曲子何名?”
“佚名,没有随身带琴的习惯,只能用利叶来凑合。”秦艽随手在空中抚弄,修长的手指骨分明,在空中跳跃着音符。
蒺藜看着他的手,佚名吗?应当是不曾想过要取名,蒺藜轻轻哼唱回忆着那半首曲子,闭上了眼睛,“下半段呢?”
“下阙,适合无人时吟奏,”秦艽停下动作,低头看着蒺藜,“我可以把琴谱写于你。”
她想要的不是琴谱,千人千面,一人一曲,她只想听他奏一曲而已,“不必,无声胜有声,总有一日,我相信会听见的。”
命理有定义,扶者,乃生我之印星扶我,同我之比劫助我。抑者,乃克我之官星抑我,我生之食伤泄我,我克之财星耗我。
扶或抑,为命理所致,最后,半阙永远也只得那半阙,永远残缺。
第二日,大军开拔,往前行进。
夜色将倾,军队驻扎在野地里,离开霖雨岛后不再阴雨连绵,在草地上抬头仰望,星垂低阔,盛夏晚晴天,秋老虎也快下山了。
秦艽扬起一抹微笑,手里拿着一封信函往秦砚的营帐而去,“哥,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秦砚正在擦拭甲胄长枪,看了眼脚步轻快的秦艽,“坏消息。”
秦艽没有踌躇,“嫂子积郁成疾,晕倒了。”
虽然秦艽脸色未变,稍加思索肯定知道上将军夫人肯定无碍了。
但是,秦砚擦拭的动作一顿,面色已经变了,声音低沉,“阮荽……不会有事的,好消息呢?定是她无碍。”
看来还有几分理智,还记得好消息,秦艽走近秦砚,邪邪一笑,俯身在秦砚耳旁轻声道:“我要有亲侄子了!”
秦砚手里的抹布应声而落,身体颤了颤,连说出的话都有颤音,“阮荽有,有……本将军要当父亲了?”
秦艽蹲下身拾起落在地上的抹布,扯过秦砚的手,轻轻放在手上,声音上扬:“是啊,恭喜哥哥,父亲连夜加急送来的信件,哥哥仔细看看吧!”
说完把背在身后的信函也放在秦砚手里,便笑着转身出了营帐。
秦砚看着手里的信函,那是他的孩子,他和阮荽的孩子!眼前浮现出月前那个送他出征时眉头紧皱面色如玉的女人,他放下手里的抹布,转身走向了书案前,取下一支笔便开始砚墨。
此时,蒺藜收到了一只来自身处楚都王宫的昴日鸡的阴阳蝶。
看着那只形而无影的阴阳蝶慢慢消失,青鸽和蒺藜都慢慢冷下了脸色。
黑夜里,噩梦奔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