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顷东海碧水,映周天星斗璀璨如虹。巨木凿舟,有乘风破浪之威;蛟皮为帆,有遨游千里之势。星辉漫漫,浪水涛涛;幽空为海,点点繁星勇立潮头;碧海作天,朵朵白浪汇成银汉。
已是午夜子时,朝阳谷的“白浪号”大帆船平稳的行驶在东海的海面上,此时除了值班的士卫以外,大多数人都已进入了梦乡,当然还有几个例外。逐风号的甲板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宛若泰山,迎风而立。
“老头子,夜里冷,再披件衣服吧。”另一个身影从他身后出现。只见来人拄着檀木拐杖,身穿华服,手里还拿着一件长衫。来人正是敖涟汐,而立在外边的甲板上的则是她的丈夫,水伯天吴。
“我这身子骨,还怕着凉不成?”嘴上这么说着,天吴还是接过来了长衫披在了身上。
“你都六十四了,还不服老?”敖涟汐说道,“禹帝四十九岁突破至大阴阳之境,成为大荒第一高手,不还是在六十二岁时仙逝了嘛。坤元公姬老爷子早就修炼至大九转之境多年了,自打过了九十大寿,不还是很少露面了嘛。所以啊,人要服老呀。”
“姒老弟死的蹊跷呀。”天吴不经意间向身后瞟了一眼,又望着远处的海面幽幽一叹。
“老头子,休要乱说!”敖涟汐瞅了天吴一眼道,“夏后族的少主姒启、禹帝的夫人都没有说什么,你来的什么劲呀!”
天吴似乎没有听见敖涟汐说的话,自顾自的说道:“自天下共主之制实行以来,到达大劫境的第六重阴阳交泰的只有四人而已,灵帝伏羲,炎帝姜烈山,黄帝姬轩辕,还有禹帝姒老弟。灵帝和黄帝突破至大阴阳之后,寿命也突破了人的极限。灵帝活到了一百四十七岁,而黄帝活到了一百六十六岁。炎帝是被魔神蚩尤下了毒,要不然也不能七十多岁就驾鹤西去了。而姒老弟没病没灾,怎么可能只活到六十二岁?”
“没想到,你年纪大了,这脑袋想的不再净是法术招式了。”敖涟汐转而望向海面,道,“能突破大阴阳之境,是你穷尽一生之力所追求的。我也知道,禹帝对于你来说,是不可多得对手和挚友。他的去世,你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大荒正在慢慢变天,我们都老了,很难翻起风浪了。如果禹帝真的死的蹊跷,那将来一日,也定会昭雪天下。”
良久,天吴长舒一口气,眨眨眼睛隐去两滴晶莹,故意岔开话道,“突破至大阴阳之境,仅凭勤奋修炼远远不够。姒老弟曾与我说起过,灵帝、炎帝、黄帝分别是大荒第一任、第二任、第三任天下共主。他们三人都有大机缘,曾参悟过一篇无上功法,并且凭此研习出自家的绝学。”
“灵帝的乾坤罡灵咒,炎帝的九转炎阳功,黄帝的太微玄元法。”敖涟汐说道,“难道这三篇盖世功法都是由一篇功法参悟而得?”
“姒老弟的九幽空冥诀的也是如此。”天吴淡淡说道。
“那为何灵帝等人不把那篇无上功法传下来呢?”敖涟汐一下子抓住了问题关键,继续问道,“不光是那篇无上功法,甚至是他们自己的绝学也没有传承下来。据我所知,姒少主并不会禹帝的九幽空冥诀。灵帝、黄帝都是中州轩辕族人,但如今的轩辕族并无乾坤罡灵咒和太微玄元法的传承。”
天吴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沉默一会儿后说道:“老头子我虽然不喜与外人交谈,就爱比划拳脚,但我看人准呀!”
“哦?”敖涟汐情不自禁,道,“几十年头一次听你说自己眼光准?”
天吴并没去辩解,好似习惯了这样的斗嘴,继续说道:“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姒家的这小子并不简单,不像姒老弟一般光明磊落。”
“我觉得还好,姒少主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而且也很有才干。”敖涟汐继续道,“对了,你还没说那几篇功法的缘由呢。”
“那是五年前,姒老弟六十岁大寿之际。”天吴说道,“姒老弟和我们七个一块在长留山巅饮酒作乐。席间姒老弟说起阴阳之谜。先前,他随父亲治水之时,曾被大水卷进一条地下暗河。他在暗河中漂浮了一天一夜,来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下溶洞中。就在这个溶洞中,有一面整整十丈高,十丈宽的巨大石壁。在这个石壁上写有那篇无上功法。”
“看来禹帝果然是有大机缘的天命之子呀。”听到此处,敖涟汐不禁感叹一句。
“当姒老弟讲到这儿的时候,石老家伙笑骂说,有这般好东西为何不拿出来和大家伙一块瞅瞅!”天吴继续说道,“姒老弟说,留下无上功法的前辈在一旁的石柱上刻下了这么一句话:阴阳神诀,盗窃天机;有缘得之,参其自悟;生守神诀,不传二者;死作机缘,且看天命;若违誓令,永坠阴世。在这戒令之下,赫然依次刻着伏羲、姜烈山、姬云三个名字。”
“原来如此!”敖涟汐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曾经名震大荒的功法都失传了,原来灵帝他们都立下毒誓不传后人啦!真是可惜呀,这些功法再无重现大荒之日了。”
“不!”天吴立马否决道。
“恩?”敖涟汐疑惑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会有重现大荒之日。”天吴望向波浪翻滚的海面,说道,“戒令所言,神诀、功法都是有缘得之。那么像灵帝、炎帝这般人物定将自己的绝世功法保留下来了,只待有缘人。至于所说的不传二者,其意大抵是自己在世之时不能传授,去世之后可通过一定的方法保留下来。只不过千百年过去了,算上那篇无上功法和姒老弟的九幽空冥诀,一共五篇功法,却无一人找到,由此可见其难度之大。非大机缘,不可得之。”
“你什么时候脑袋这么灵光了了?”敖涟汐听完天吴一席话,惊讶的说道。
“啊?”天吴咳嗦两声,压低声音道“这是姒老弟说的。”
“哈哈!”敖涟汐笑出了声,说道,“我就说嘛,又不是法术招式,你怎么可能分析的这么透彻!话说回来,这篇神诀果真会选人,我估计禹帝对于功法中的内容,他是只字不提吧。”
“关于功法内容,他没说一句话,我们也没问半个字。”天吴说道。
一时间,天吴和敖涟汐并无再交谈什么。又过了好一会,敖涟汐方才开口,淡淡的说道:“荆少侠,也像我们这上了年纪的人一般,睡不着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