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和迟伯离开的当天下午,我和爷爷便起身前往昌都城。按照以往惯例,族内都会下令带神农军骑兵营前往,也是为了维护大典时的安全。”吴晟说道,“只不过这一次,族内竟没有下令带兵前往。不过一想到能见到芷儿,我便心中高兴。”
“大典?”凌清儿疑惑道,旋即嘿然一笑,继续道:“那个芷儿又是何人?莫不是青梅竹马?”
“芷儿吗,还真让清儿说对了,是我从小的玩伴,也是姜伯伯的孙女,名叫姜白芷。小时候我们经常一块玩耍,要不然我在昌都待一段时间,要不然她就来南阳待一段时间。只是后来渐渐长大,我随爷爷四处征战,而她一个女孩子也不方便外出,便一直待在昌都。我们两人相见时日便少了。”吴晟说道,只是说到最后眼神有些暗淡,顿了一下继续道,“大典便是神农族三年一度的祭祖大典。一是为了祭奠先祖炎帝,二是为了祈祷风调雨顺,族中昌盛。在晚春之际的五月初六,也就是炎帝忌日举行。这本来是第二个年头,尚未到三年之期。不过今年初春是那场寒潮使得族内各大药圃受损严重,好在及时补救下,得以好转。族人认为这是先祖保佑,所以诸长老联名请求姜伯伯,也就是我神农族族长姜千承,请求他提前举行祭祖大典,以谢先祖庇护之恩。”
“看来姜七剑最后同意了。”蒲怀山再续一杯香茶,道。
“嗯嗯,姜伯伯最后同意了。可他选择相信姜魁,并没有让爷爷带兵前往大典,而是动用药堂组建的军队。我和爷爷与大典前几日到达了昌都。在前往族长府邸时,路过药堂,却恰好碰见了燧人族火离军大帅烈长泰,也就是追杀我的烈靖堂的叔父。爷爷也算与他熟识,便寒暄了几句,得知他们是来采购一批珍贵的药草。当时我便纳闷,这药草到底是如何珍贵,竟会让一族大帅出马。要知道这烈长泰纵横南荒数十年,他率领的火离军的铁骑更是踏遍了南荒蛮族。那些蛮族之人提起他来,更是心惊胆战。就连云州的三苗族也不敢和他起冲突,能避多远就避多远。而且此人仗着法力通玄,在族内相当跋扈。听爷爷说,他野心也极大,若不是燧人族诸长老都偏向于明汝南,这烈长泰早就逼上退位了。这等人物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出现在昌都城里,怎么不令人怀疑。所以到了族长府邸时,见过姜伯伯之后,爷爷便向他提议,在祭祖大典开始之前便把燧人族的这帮人请出岚州。当时,姜魁也在那,便和爷爷争执起来,说那烈长泰采购的药材既珍贵又量大,需要从散布在岚州的各大堂口慢慢筹备,一旦交易成功,必将为族内带来极大的利益,足足能赶上半年药堂的收入。这样会进一步补偿寒潮为药农带来的损失,使得药圃恢复的更加迅速。在姜魁的巧舌如簧下,姜伯伯竟同意了。当晚姜伯伯设宴为爷爷接风,二人喝的大醉,从来没见爷爷醉成那样,简直就像昏迷一样。扶爷爷回厢房休息后,我便去找芷儿。听说她这几日不太舒服一直在房中休息,当时心急,便从后花园里抄近路赶去,不想却看见一个黑影翻上了西侧荷花池上的假山。我大喊了一声,急忙追去。那人身手极好,几个翻腾之间,落在了地上。我正好赶到,一拳击出。他却随便一抬手便将我打翻在地。然后几个闪挪,便不见了身影。本是守卫极其严密的族长府邸,却在一刻钟之后才有侍卫赶来。问过才知道,药堂那边军队的统领朱湛日间来族长府邸,说是云州那边淘来了一批珍贵的药材,而这几日药堂生意繁忙,军队人手不够、调转不开,便从这儿借了些士兵。看那人身手不错,倒不像是寻常毛贼。于是,我带领士兵四处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与往日不同之处便散去了。我去看望了下芷儿,还是小时候那般可爱,不过由于最近身子弱的缘故,脸色微微苍白。见芷儿日渐好转,我也放心,停留一会儿便早早离去,让她好生休息。几日无事,到了祭祖大典那天,我随爷爷早早来到了城外的招摇山上。祭祖的大台已经搭好,最中央宽大的案桌上摆满了先祖的牌位。陆陆续续的族内各大长老、圣女、祭司都来了,药堂的姜魁,朱涣朱湛两兄弟也都来了。大典正式开始,大祭司做祭天法事,沟通天地,招回先祖之魂。而后众人下拜跪迎先祖。大典一项又一项的进行着,可在倒数第二项时,发生了变故。这一项,是以族长之名代替神农敬酒,共要敬五杯。一敬黄天厚土,二敬鬼怪神灵,三敬先祖先宗,四敬药堂百草,五敬将兵英烈。分别由大长老,圣女,大祭司,姜魁,爷爷持酒奉上,姜伯伯一饮而尽。可就在这时,大长老、圣女、大祭司以及姜魁奉上的酒都没有事,偏偏爷爷奉上酒后,姜伯伯饮完便摔在了地上,不能动弹,继而七窍流出黑血。姜魁扶住姜伯伯一面痛喊:‘大哥大哥’,一面喊着‘最后一杯酒中有毒,将这叛逆拿下!’爷爷怎知事情会这样,连忙反驳。那朱湛立即出手,杀招跌出,根本不给爷爷解释的机会。而烈长泰竟很巧合的出现在了招摇山。姜魁求他出手擒住爷爷,而这时火离军精锐突然出现,团团围住了招摇山。爷爷护住我来到后山,拼死为我杀出一条血路,让我寻机来救他。而他却被朱湛和烈长泰联手拦住。那烈长泰竟解开了兽身,是一条狰狞的赤鬼蛟。爷爷不敌,被擒下。我在后山的一隐蔽处一直躲藏到深夜,趁着夜色,从后山夺路而逃。本想再潜回昌都救出芷儿,没想到烈长泰的火离军竟然驻扎在那,全面封锁了昌都。”吴晟一口气说来,其中几次哽咽,却仍忍住了,继续说了下去。
“小晟,真的是姜魁下的狠手吗?”荆若木一脸震惊的问道,“他不是称呼姜族长为大哥吗?”
“虽是同姓,却是两家。姜伯伯应该是姜魁的堂哥。”吴晟道。听罢吴晟解释,荆若木心中竟升起了一个念头:这姜魁的先祖会不会是姜榆昌?不过转念一想,这一千年过去了,姜榆罔那一支分成了两支也是可能的。
“我没有证据说明姜魁毒死的姜伯伯,但这祭祖大典前后很多事中都有药堂的影子,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是他下的毒手。”吴晟道。
“这堂兄弟二人平日里关系如何?”凌清儿问道。
“倒也算融洽,并无仇恨。姜伯伯是个极重情义之人,不管是亲人还是好友,都是一片赤诚。这也是为什么姜伯伯为什么能够放心把药堂托付给了姜魁。可怜姜伯伯这么信任他,他却如此狼子野心,对自己兄弟下毒手。”吴晟一拳砸到地上,声音喑哑的说道。
听到吴晟那句“对自己兄弟下毒手”,荆若木心中一震,当下道:“既然他们之间并无仇恨,而且还是堂兄弟,那么不一定是姜魁下的毒手。”
“这??”吴晟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其实,你们可以换个角度去想。”一直沉默不语的蒲怀山突然开口道,“这祭祖大典事后,现在的神农族中谁握着大权?”
“姜魁!”吴晟咬着牙蹦出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