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二十分钟,何子晨挠着头发迈下楼梯。
一楼楼梯口,唐易生靠在栏杆上,眼神有些失焦,指尖架着支香烟,只剩下不到一半。
何子晨不自在的摸摸后脖颈,眼神飘向唐易生,俨然一幅兴师问罪的样。
“如何?”他吐了个眼圈,声音被烟草浸透,砂质喑哑,渗着冰凌。
何子晨先是盯了他一眼,暂时没回答,等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才幽幽开口:“发烧了,38度4。”
“嗯。”他淡淡的回,话里没有一丁点的火气掺进去,平滑如纸。
何子晨倍感奇怪:就唐易生这种暴脾气,自己这么久都没回他,他竟然没发火?!
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份一探究竟的意味。
他房里躺着的那个女人,不简单。
“看了这么久?”唐易生又问,语气更冷了些,手里香烟的火光猛地闪亮了一下。
烟雾腾腾上升,宝蓝色的烟雾弥散在空气中,遮挡住了他神刻的俊脸,缀饰的他的气场更加冷峻。
何子晨抱起胳膊向后倚在栏杆上,漫不经心的回:“我和她聊了会,她身体情况很差……”
他顿了一下,斜眼观察一下对方静止的脸色,继续道:“她这几天的睡眠时间很少,都加起来也没几个小时,运动强度又很大,还受了凉……一来二去就受不住了。”
中间何子晨省略了一段,但是唐易生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干的好事。
他没说话,身上散发的气场更加幽寒,盯着自己脚前的地面,眼神幽幽。
思绪,凌乱,他不知道她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不舒服。
唐易生抬臂将烟把碾灭在栏杆上,顺手留在了上面。此刻,他的心里竟然,有些懊恼。
“对了。”何子晨突然又发话,“刚才在楼上,我听她肚子咕噜了两声……应该是饿了。”
又是一阵静默。
过了大概三四秒,唐易生才有了动作。
长腿迈着流星大步走向厨房,找管家给她做点米粥。
然而余光一瞟,瞧见台子上有碗米饭,已经干了,但却满满的,跟没动过似的。
“这怎么回事?”他用下巴比比米饭,问管家。
管家侧身看了眼,继续淘米,“午饭时候那位小姐没吃多少,我就给留起来了……这是忘记放进冰箱了。”
“她姓白。”
“是,少爷。”管家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中午没吃东西?”声音异常低沉,低沉到只有二人能够听到。
管家不可否置的赔了个笑脸,觉的脊背被盯得发寒,寒毛直竖。
唐易生火大,抓过米饭碗丢进了垃圾桶,发出碰的一声响,连带着垃圾桶也歪了,嘴上也是咄咄逼人:“不吃扔了,留这里碍眼。”
“……”管家沉默一两秒,“是。”
何子晨歪在门框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突然挑着眉笑了一下,迈腿进去,好说歹说的才帮管家把这尊凶神恶煞给请走。
须臾过后,何子晨溜回来,礼貌的拾起垃圾桶放正,跟管家嘱咐:“麻烦煮点稀粥,煮熟了先温着,等她醒了再给她送上去。”
管家闻言,不由得探头往厨房外面看了看,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
夜,沉。
白枳念在深沉中被噩梦惊醒,头有些疼,睁眼看见眼前一片漆黑。
房间里,没有开灯。呼吸里,充斥着属于他的味道,薄荷和烟草的味道。
白枳念隐约察觉有人坐在手边,因为气压很低,很像他与生俱来的那份压迫感。
呵。
她大概是发烧把脑子给烧糊涂了吧,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守着自己……
轻浅的自嘲,她的心痛了一下。
但是——
“老唐,你好歹去睡会儿呗。”随着何医生和墙上开关的声音传进耳朵,视野也变得光亮起来。
灯光太亮,刺的她猛地闭上眼,想抬手遮挡着缓和一下。
然而,手指也才刚刚抬起,便被一把按住。
白枳念疑惑,努力打开眼缝。入目的,便是他帅气的俊脸。
他脸色不太好,像是很疲倦,眼白爬上了红血丝,有些发红。
白枳念懵了几秒,反应过来才发现床头挂着的点滴,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打着点滴。
可是,他刚才,对自己是关心吗?
而且,真的是他!
是他在床边守着自己!
“唐易生……”她浅浅的笑了一下,头好像一点都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