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过几天队里要去山里种树,你们家知道吧?”
“知道,不过这次我们家有事去不成!我们当家的早已经和队长说过了!”胡春花对和自己搭话的妇女说道。
“你们不去啊?我听春芳他们家好像也不去。”对方点头,这事倒也是常见,现在分田到户了,这种集体活动都不是强迫性质的了,要是去不了队里也不会强迫。关键是没有强迫的手段啊!以前还可以扣个工分啥的,工分是个命根,关乎着年底分钱分粮食,人们自然不会不在乎。
现在么,没有了工分,去不去的,队长无法强迫也没什么可拿捏的。不过这种活动,也不是太重要的,只是去山里植个树,要是去不了,说一声也就罢了!通常队长也不会说什么,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一句话,现在分田到户了,队长的权威也跟着下降。大家都各自顾着各自,除了什么村提留啊发化肥票之类的还能约束村民,其他的,相对以前约束性小了许多。真的不像以前,队长就是最基层的权威代表,几乎是说一不二。
不过话说回来,一般这种小事情,又不关乎生产什么的,只是个义务劳动,队长也不会特意留难谁,除非是看不顺眼这个人。大家都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队长也一样是不想随便得罪人。
“嗯,这瓜皮事情动不动把人拉去白干活也不说给点啥补贴的,连饭都不管!娃他爸身体也消薄(孱弱的意思)我们家才娃又小,要是我们走了谁给他做饭?这冷怂事情队长也不说少揽点儿!”江妈撇嘴,“你们家去吗?”
“我们家倒是要去,娃他爸说了在家也没啥事,去就去吧!要是有空闲的话,看看能不能采点板栗啊啥的!”中年妇女倒也不以为杵,笑呵呵地说。
胡春花挑了下眉,“这倒也挺好,不过都这时候了,山里还有板栗吗?”她总觉得不靠谱。都啥时候了,就算有板栗也早给人打光了吧?就算没人收拢,也给山里的小动物祸祸光了!
“嗐,这也就是耍玩意儿(意为玩耍),就是那么个意思,采不采得到其实也就那么一说。谁还真指望它?能发财咋的?”中年妇女也不以为意,摇头。
“我还以为你就指着打个百八十斤回来呢!”胡春花呵呵笑了几声,戏谑地道。
“你可真敢想!我倒是做梦呢就是现在天还没黑。”女人哈哈大笑,摆摆手,转弯处往自家走去。
“你这跟谁说啥呢,笑成这样?”胡春花进门之后还乐呵呵的,江爸看见妻子这么乐呵,忍不住问道。
“也没啥,这不刚才和龙娃他妈说了几句。”胡春花就把刚才两个人说的话说了一遍。
不料江爸皱了下眉头,嘴里的短短的烟袋锅砸吧了几下,“这次可能都得去!刚才我才回来之前听王树强说不去的话秋里发的化肥票可能就……”言外之意,这次是强迫性质的。王树强就是他们这个生产队的队长,已经当了快十年的队长了。
胡春花就有点不解地蹙起眉头,“这不就是种树么!往年价那还是大集体也没说强迫去,这咋还讲开条件了?”
江爸缓缓抽了一口烟吐出来,“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按说是不应该,不知道咋回事。”
“嘿,这将将和咱们才娃说的今年不去,答应的好好的,这下又得去,这队长是抽的啥风?”胡春花有点不高兴。她倒是对去不去的无所谓,但是答应了儿子的事,她就不想反悔,尤其是这种事。
“嗐,算了!这也不是啥大事,队长都强调了要叫去的,咱们不去也不好,再说这化肥票也不好搞,要是不给发,咱们不也得干瞪眼?明年开春往地里施肥没化肥咋弄?”江爸倒是想得开。
“凭啥?!”胡春花竖起眉毛,“他王树强要是敢这么干的话,老娘和他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