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荷与阴竹均是止剑山庄行武出身,区区几个简单的刺客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反而是迹菊,一整天泡在药馆懒得去练武,再加上手中没有武器,花拳绣腿完全抵挡不住,只能跑。
甘婧瞄准那名男子注意力完全在迹菊身上的空档,手中白绫一出,直击心脏,将他打倒,甩一甩手,白绫直接将他绑住了手脚,连同嘴也被塞上,甘靖想到的便是留活口,防止他自寻短见。
甘婧坐在已经被破坏了四面墙的马车上观战。
看到那些刺客的动作,甘婧眼睛微眯,迸发出凌厉的光,那些人,武功一般,更别谈想对他们痛下杀手。
忽然,她抬头往对面一家客栈开着的窗口望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刚刚她明显地觉察到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这下面的,看来是已经跑了。
“主子,所有刺客均被拿下。”恍惚之际,他们两人已经将所有的刺客处理完,要不打晕,要不绑住,除了刚刚那个甘婧用力过大打死之外,都没有血溅当场的。
甘婧收回往上看的探究的眼神,回到他们身上:“通知郡守来处理。”
她可没打算将这些人带回丞相府一个个审问,这些刺客身手平平,在刺客堆里最多算得上中等,简单的郡县里用刑就能逼问出不少东西。
她好奇的是那个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还出手通知他们有危险的人会是谁。
“是。”
阴竹将这些个刺客均绑起来打包到一旁,四个人等着郡守亲自率衙役过来才离开。
那个郡守恰好便是甘婧上次任命的,一见到自己的恩公,新郡守汪明权忙不迭地上前来问候:“参见右相大人,下官来迟,请右相大人恕罪。”
“汪明权,这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这些刺客交给你,明日我要得到幕后黑手的全部信息。”甘婧坐在轮椅上,肩若削成腰若琢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中的红线,交代道。
听到右相明天就要,汪明权可就压力山大了:“大人,这明天会不会太赶了。”
“还有,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甘婧交代完最后一句,便示意阴竹离开。
留下抓急的汪明权:“还不快把他们带回去审问,都站着干什么,要是明天没有结果我拿你们是问!”
因为马车已经坏了,阴竹几人便推着甘婧往小路回丞相府。
行至半路,甘婧觉察到这附近有不寻常的动静,抬手示意他们停下。
三人均如临大敌一般警惕地围在甘婧周围。
觉察到那股异样突然消失了,甘婧这才命令他们继续前行,但此时的他们因为今日发生了太多事,都不敢再放松警惕。
而那股异样,此时已经逃回了客栈,捂着胸口让侍卫去请随行的太医。
“该死!沐与浩竟然还和暗阁有关系。”今天倒是他轻敌了,本想着和沐与浩单打独斗试探一下他的武功,没想到自己还没出手,便被她发现了,好不容易隐藏著气息等他们走远,却被另一个人盯上。
那个人虽然蒙着面,但看到装扮他相信自己已经猜到是谁了:暗阁的人!而且地位还不低的样子!暗阁中人都是神秘莫测,恣意妄为。
在他手下,他勉强略胜一筹但也丝毫讨不到便宜,若不是自己机灵利用烟雾弹逃脱,只怕现在会被他抓回暗阁密牢。
一想到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有一天要逃,他就受不了这种耻辱!
御医来帮他敷了一下药后留下了一颗养伤的药丸后,便匆匆退下了。
侍卫看着他受伤的样子,满怀担心地报告道:“代王,沐与浩还是止剑山庄的人,如果他真的和暗阁有勾结,我们是否可以利用这个关系将他打压下去?”
“不必!”
赵嘉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他看得出来,姬角也不简单,他能够查到的事他未必不能查到。
“给姬角透露点风声,我想看一看姬角那边的反应。”如果姬角的反应很淡定,那便说明他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一个外国的大王来插手他们的国事,很容易便被诟病,合作的事更难说。但是如果他不知道,那正好借此将他们朝中主张和秦王交好的大臣连根拔起。一箭双雕!
隔天一早,因为陶然居出了点小时需要处理,漪荷便将一品夫人的令牌交给绯棠,让他们二人入宫去查明案件。
侍卫都是八人住一间,他们的房并没有因为那几人的死便搁置不用什么的,故而,人来人往,很多痕迹兴许也就被抹去了,找不到什么很有用的证据。
下一趟,迹菊带着漪荷来到御药房查看情况。
不巧,遇到两个宫的宫女在开吵。
“这是我家娘娘的燕窝,你们凭什么克扣!”一名身着绿色衣服的宫女愤愤不平道。
而另一头的紫衣宫女,高傲得就像天鹅:“你家娘娘现在就是一个病秧子,喝那么多燕窝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我家娘娘补补身子,争取早日生个皇子,到时,我家娘娘肯定也会多施舍一点燕窝给你们娘娘。”
“你们凭什么这么侮辱我家娘娘!”绿衣宫女实在气不过,指着刚刚紫衣宫女的鼻子骂道。
“哟,我还说错了,你家娘娘就是不受宠,还是一个病秧子,我有说错吗?”看得出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这两丫头的性子大概和他们主子差不了多少,否则怎么会一个受宠一个争宠,吵得不可开交。
“你们,欺人太甚!”绿衣宫女就像是愤怒的小兔子,红着眼睛往紫衣宫女身上扑,两人扭打在一起。
那紫衣丫鬟看起来身形更壮一些,撰住她的手,一使出全身的力气便将绿衣宫女摔出去,狠狠地磕到了桌角。
绯棠两人同一群药奴正打算出来阻止,这时,一声尖锐的女声在门外响起,绯棠一听,脸色微变。
“你这死丫头,让你拿燕窝拿了这么久。”
绯棠抬头一看,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果不其然,故人。
看样子她生活的挺滋润的:一身玫瑰紫干菊纹上衣,蓝色华贵金丝无边裙,身披蓝色紫苑白纱披风,腰系白色金字玉佩,额间仔细贴了桃花花钿,显得面色如春,樱唇凤眼,鬓发如云。
两边各簪着两支掐金丝楼空孔雀簪,每只孔雀嘴下又衔着一串黑珍珠,既贵气又张扬。
紫溪上前来一看到绯棠也是一愣,但很快调整回贵气的状态。
紫衣宫女见到自家主子到了,颐指气使地从桌上拿走了燕窝,跑到紫溪那边告状:“娘娘,刚刚这小奴婢诋毁娘娘您,在背后说您坏话。”
什么叫做一个贼喊抓贼,迹菊现在是知道了,她和绯棠两人将那绿衣女子扶起后,掐着腰不满地怼道:“你们仗势欺人,这个小宫女又没做错什么,你们凭什么拿走她的燕窝还打伤了她,我要你们道歉!”
这宫中耳目众多,绯棠想拉住迹菊让她不要多事,却没想她的话已经出口了。
“你又是何人,见到本妃竟敢不跪!”紫溪被迹菊这一番话气的鼻孔快翻了天,如果自己今日没有把这一局扳回来,自己往后在这宫中怕是比那个病恹恹的妃子还惨。
她知道他们俩都是右相那一边的,却从未知道他们的身份,谁会料想堂堂右相竟然和春光葛葛主有牵扯。
“你——”迹菊知道自己现在在朝中并无地位,肯定压不了她,吃了哑巴亏说不出话。
绯棠妩媚一笑,却丝毫不输给紫溪的气势,掏出漪荷给的一品夫人令牌亮相:“不知婉嫔娘娘,这一品夫人的位子值不值得你下跪行礼呢?”
卫国的妃为一品,嫔为二品,按照排位,倒似乎应该是她来跪他们吧。
紫溪从小生活疾苦,没有识过字,自是不知道那牌上写的是什么,但看绯棠周边的太医、医女看到这块牌子都下跪,便知道自己刚刚真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只能愤愤地剜了他们一眼,咬牙切齿,娉娉褭褭地行礼道:“臣妾参见一品夫人,方才不知一品夫人身份,请夫人海涵。”
都说男人有钱会变坏,在绯棠看来,女人有钱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
看着紫溪一脸贪婪的样子,绯棠不经意流露出惋惜,曾经多好的一个姑娘,现在却要为了争宠不择手段,仗势欺人。
绯棠没有直接让他们起身,而是缓步到她的面前,直接当着她的面将刚刚闹事的那名宫女拎起来,拖到紫衣宫女面前:“她刚刚害你的痛有多重,你就还给她多痛的教训。”
紫溪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绯棠,以前在春光葛混,她就见识到了她的手段,没想到这次更狠,让那个宫女就这么拉自己的心腹去撞墙。
刚想阻止,却听见绯棠轻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紫溪一听,差点浑身软了下来,满眼的惶恐。
“啊——”
只见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宫女发出一声惨叫,一时间头破血流,血肉模糊。
跪在下方的医女、太医们都胆战心惊,从不知道右相夫人竟然如此狠辣。
绯棠不做理会,勾魂夺魄的玉颜上画着梅花妆,妩媚至极,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的身姿盈盈而立,启齿道:“再去给这丫头准备一碗燕窝,刚才那碗既然婉嫔娘娘想要,不如现在就当着我们的面用了吧,不然凉了可不好哦。”
还半作揖的紫溪何曾受过这种对待,绯棠没有让她平身,她便只能作着揖,比他们下面跪着的还痛苦,现在,居然还要她去喝那该死的已经凉了的燕窝!
她气得咬牙切齿,眼睛恨不得在绯棠身上灼烧出一个洞来。
“太医,我来——咦?紫溪姐姐你怎么跪着?”姬芜急匆匆地跑进来,却没想到差点被地上跪着的那一群人给绊倒了,仔细一看,里头竟有上次还帮了自己很大忙的紫溪,便关心地出言问道。
紫溪一见到公主变像见到了救世主:“公主殿下,他们要逼我喝下燕窝,我,我——”
姬芜这才顺着紫溪的目光看到了站着的绯棠和迹菊,神色微怔,她从没有见过如此妖娆还气质出尘的女子。不由得开口问道:“你们是?”
绯棠听到紫溪的告状,便知晓这位便是曾经将朝堂闹得鸡犬不宁的姬芜公主,当今卫王嘴宠爱的妹妹。便拉着迹菊作揖道:“臣妇右相夫人绯棠(迹菊)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来是右相夫人,姬芜了然,潇洒地挥了挥手道:“免礼平身。”转过头见紫溪还半作揖着,连忙伸手将她扶起:“哎,紫溪姐姐也快起来吧。”
姬芜将紫溪亲手扶起后诧异地回头问道:“两位夫人怎么会到宫中来了?”
看来这位公主同紫溪的交情不一般啊,绯棠脸上笑意更深,但却让人分不清是冷笑还是探究的笑意:“臣妇奉右相大人之命,入宫查侍卫中毒一案。不巧,刚刚见到婉嫔娘娘的婢女欺负人,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紫溪虽然平时疯疯癫癫的就像一个孩子,但是她明辨是非的能力也不差,她没有直接问当事人,而是扭头对着在场的太医问道:“是吗?”
一边是宫中贵人,一边是一品夫人和权倾朝野的右相,孰轻孰重他们肯定心中也有掂量。
一个个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都忙不迭地点头说是是是。
紫溪气得快要爆炸,这一群见风使舵的狗奴才!
姬芜见此不由得蹙眉看向紫溪:“紫溪姐姐,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过是两个小丫头之间的玩闹,丞相夫人会担心也没错,既然打也打回来了,丞相夫人能否就放嫣儿一马,她头上的伤一点也不比那个宫女的小啊。”她说着还做出抹眼泪状,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绯棠。
如果她现在不答应,可不就成了得理不饶人之人,紫溪这一步走得可真好。
绯棠妩媚一笑,饶是在场多是女子,也不由得被迷失了心智:“那是自然,不过,既然婉嫔娘娘的宫女伤了别的娘娘的宫女,于情于理婉嫔娘娘都应该登门致歉,否则对别的宫的娘娘也不好,敢问公主是与不是?”
姬芜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风起云涌,只是觉得双方说的都有理,便命令道:“既然如此,那边按丞相夫人说的做。哎,那跪着的太医,去帮我拿一瓶消痕的,我家师傅被我的鞭子打伤了,可不能让他好看的脸蛋落下了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