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漪荷端着从井中打来的净水来服侍甘婧起床。甘婧闻着端近来的脸盆中散发出来的气味便觉异常,用手舀起,放到鼻子下便道不好,竟然有毒!
“漪荷,赶快吩咐下去,后院井水不能用!”
“主子,这水可是有异?”漪荷被甘婧的反应吓到了,转念一想这水难道会有什么问题,让一向冷静的主子如此紧张。
“夹竹桃。”甘婧冷冷道。
漪荷一听赶紧将脸盆移开:“漪荷这边去通知。”
这么快就来了,这卫二皇子可当真是不择手段,这样阴险的手法也想得出来,那就别怪我们止剑山庄不留情!
“庄主,庄内几个吃了早饭的家丁已经中毒身亡。”溪竹清点完人数上报道。
甘婧挥手:“把他们好好安葬,到库房支点银子接济他们的家庭。记住,此事不宜外泄。”吩咐完他们的后事,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
“昨夜巡逻的人何在?”
跪在地上的剑士们纷纷一震,庄主这是要追究责任?昨夜巡逻的剑士们视死如归站出来:“回庄主,昨夜是我们几人巡逻。”巡逻一事通常由新竹带队负责,新竹自是不会让逃避责任,坦然站出来:“启禀庄主,庄内安全事宜一向由新竹负责,此次出事,新竹愿承担全部责任!”
“不,护剑,这不是您的错。是属下们巡逻不力。”剑士们又是跪在地上,喊道。
“庄主,可否容属下说一句话。”站在前头的溪竹突然发问。
他也想为他们求情?甘婧抬起眼眸直视他,冷冷道:“可以。”
“止剑山庄内外共三加四,七道防守,每班巡逻的换班时间安排得密不透风,不可能有人趁虚而入。而最有可能让下毒之人有可趁之机的就只有后山竹林,那里内外并无巡逻的剑士,只有庄主每隔十年便重新设立的蛇王阵,此阵距上次所设已有九年,怕是早已防不住下毒之人。”
“哦?这么说来,最应该被罚的是本庄主了,本庄主自上任庄主之位以来没去探查过后山阵法。”甘婧看向溪竹,眼中闪过一丝计较。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剑士巡逻不力,理应当罚,但最终责任并不在他们身上,请庄主手下留情。”溪竹千方百计,不过就想为他们减少处罚,自从上次闯了禁地,他就知道甘婧是个不留情面的人,这次无端死了那么多人,她不可能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他们,他只能出此下策。
“昨晚巡逻的剑士及溪竹扣三个月月钱一半,没人下去领二十大板子!我未尽到庄主责任,扣半年月钱。领二十大板子。”此话一出,下面的人全都惊住了,庄主这对自己也太狠了。
“庄主请收回成命。”全部人员大喊。
“即刻执行!”原是自己的疏忽,那天见到他就应该知道山庄的防卫出了问题,但自己还只是以为他来去无踪,想来是他破了蛇王阵,自己没有重新设阵,才让下毒之人有可趁之机!
“不准偷懒,用力!”感觉到似乎对她的身份有所顾忌,甘婧冷冷吩咐正在自己上方执行杖刑的家丁。
溪竹见此,不舍地别过头,他的心在滴血啊,都是自己害的,让她身受皮肉之苦,都是自己的错!
杖子一下下打在甘婧身上,甘婧却没用内力支撑,很快嘴唇就被咬得出血,血腥味让她记住:自己身上又背负了几条人命,到时候,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那个男的,又是谁?他怎么那么容易就破了蛇王阵?
试剑大会结束那天晚上,甘婧正在亭中独自抚琴。静谧的亭中只有悠悠琴声与细细的水流声,银玉色的月光柔柔洒下,自成一幅美景。
“阁下认为偷窥别人是好事吗?”甘婧仍未停下手上的拨弄,问那站正在无心阁屋顶上的人。刚才他一飞过,甘婧就已经捕捉到他衣袂翻飞的声音,按兵不动,却没想那个男子也陪着她,听完了她刚才弹完的整首曲子。
“庄主好才情,不知可愿与俾人合奏一曲?”他轻身跳下,轻如鸿鹄,一身黑色劲装,挺拔高挑的身姿迎风而立,右手握着一柄玉箫,箫和银色面具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为他增加了几分神秘。
甘婧抬头望向他,撞进他幽深的目光时,甘婧已经知道:这个男的深不可测,此行难道就只是为了和她合奏?素手拨撩着琴弦,甘婧开了新的曲子,只见那男子,眼光闪闪,嘴角噙着一抹醉人的微笑,拿起竹箫便合上甘婧的节奏,温婉缠绵,如泣如诉,然而内里却有内力如波涛汹涌般澎湃,追逐打斗。
听到琴箫声,止剑山庄众人只以为是甘婧与溪竹在合奏,并未前往释水湖查看,却未知那时溪竹正在炼炉中亲自监督,与外界隔绝。
“好强的内力,恐怕比起我有过之而不及,此人究竟是谁?来此究竟意欲何为?为什么早上没看到他的出现?”思及此,甘婧的琴声越加激烈,内力灌输的越发猛了,琴弦划在指尖,留下深深浅浅的口子,甘婧却没去注意。
那名男子听见越来越激烈的琴声却眉角扬笑,轻松地把握时局,曲调一转,引着甘婧的琴声往轻柔方向去,慢慢化解了她的内力。
向来掌握主动权的甘婧还未反应到怎么回事,曲子已经被他以婉转轻柔的曲调结束了。这,怎么会这样子!
“欧小姐,如何?”看到甘婧震惊的神情,他很是喜欢,没想到那么冷若冰霜的人也会有这种神态,便挑眉问道,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月夜中格外闪亮。
若他真的对止剑山庄有意,刚才在乐曲声中便可以将自己杀了,又怎么还会像现在这样子站着和自己谈笑风生。
抬头看了他一眼:“本庄主累了,阁下请回。”说着,甘婧收回已经有些血迹的双手,准备离开,这个男人,太危险!
“哎,急什么?”却见那男子直接走近,握住她的手腕,手劲大的吓人。甘婧挣不开,就眼睁睁看着他用手帕帮她止血,动作轻柔似水,让躲在暗处的阁属吓了一跳:自从被主子收服以来,他们就跟在主子身边,何曾见主子对一个女子如此温柔过?那个女子还不领情!
“你?”他怎么会发现自己的手流血了?这个男的究竟是何意?他不是来和自己比试的吗?甘婧抬起头,直盯着他的面具,那面具下,究竟是何人?
男子没有理会甘婧探索的眼神,细心地帮甘婧止完血,起身准备离开,临末却还是依依不舍般回望了甘婧一眼,笑着叮嘱道:“不忘,保护好自己。我们,后会有期。”
从庄主到欧小姐到不忘,这个人怎么越叫越熟络?望向他消失的方向,甘婧难消心头之怒。看来是专门冲着欧不忘来的,不过一个江湖浪子,赤裸裸地来调戏她。
躺在床上,甘婧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从他的出现到刺客进入,难道他们是一伙的?不,不会,他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不会绕那么大弯来取自己的性命。
漪荷替甘婧擦好药,看着那鲜血横流的纵横伤口,心痛地骂道:“这些该死的家丁下手怎么这么没轻没重。”
“漪荷,你在轮椅座上铺上棉花,推我到竹林。”甘婧吐出一口虚气,吩咐道。此次下毒不成功,幕后黑手一定会卷土重来,自己这次,一定好好招待一番!
“主子,竹林已经增加了守卫,没人敢闯,您现在要好好养伤。”漪荷关心道。
“漪荷,我的命令不想下第二遍!”甘婧已经恢复了些体力,冷冷说。
“是,漪荷这便去准备。”主子从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如果自己没按她的命令行事,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