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荷这一举动可真让迹菊不解了:“漪荷姐姐,迹菊说错什么了吗?”
漪荷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刚才亭中气氛很是压抑,而迹菊还小,不懂人情世故,幸好自己出手够快:“没事。你不是很喜欢吃陶然居的蒸芙吗?我待会下山查账,要跟我一起去吗?”
“好啊好啊。”有吃的,成功拐卖了迹菊这只小白兔。
止剑山庄盘踞群山之腰,山下是楚歌纤细、莺歌婉转的江南。不大的商业区,却人来人往,很是繁荣。陶然居恰伫立于中央,远远地可见古朴典雅的招牌。里面更是人山人海,昭示经营之善。
当迹菊与漪荷踏进陶然居时,一楼饮酒的剑客们均停下手上的划拳、饮酒的动作看向那两个天仙一般的人。因今日试剑大会在即,众多剑客齐聚,不免鱼龙混杂。
一男子见到美女色心起,便要扑向如花似玉的漪荷。这时,一个拿着酒壶的身姿陡然出现,伸手挡在他前面:“郭兄,你喝多了。”
被称作郭兄的男子挣扎着就要如恶狼般扑出来,这时一把剑横在他面前。
银光闪闪,那醉酒的男子顿时酒醒了一大半,嗫嚅地拱起手:“失礼、失礼。”
周遭的酒客也纷纷摆摆手,没酒量逞什么英雄,丢人!笑着喝起自己的酒。
荆轲回过头,见漪荷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只见她容色绝美,垂首燕尾形的发髻,优美的娇躯玉体欣长苗条,身着浅绿色罗裙,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犹如不食人间烟火、从天界下凡的美丽仙女,顿觉失神道:“你真美。”
漪荷闻言浅笑作揖:“谢过荆侠士,敢问侠士还不肯让小女子二人过去吗?”此时的荆轲,身上虽着同样一蓝袍,却比止剑山庄内的人简单,怀抱着不羁与潇洒,漪荷第一眼一见,眼前一亮,但陪着主子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她,面色坦然。
荆轲这才反应过来,顿觉失礼,大笑着走到桌边,看着她们二人登上楼梯。这两个女子当真有趣得紧。转身又与他人喝上了。
日色终究不敌困意,悄悄隐身而去。迹菊也趴在书桌上打着哈欠,颓颓然然的样子。漪荷轻笑,看这月色,该回山庄了,轻轻地靠近迹菊,摇醒了她,忍不住去欺负那只睡眼惺忪的小动物一会儿,这才下了楼。
见那荆轲仍在饮酒,漪荷走近结账台,吩咐掌柜道:“今日救我的那位侠士的钱记我账上。”
虽然声音很低,但荆轲还是听到了,嘴角扬起笑,待漪荷走过时,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抱了个满怀,嘴角扬笑,吹了一下口哨。漪荷也不是好欺负的,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反手挣开,揉着手腕笑道:“怎么?荆侠士也想让民女像那琵琶女一样断了双手?”
这件酒后的荒唐事被漪荷血淋淋地揭开,荆轲讪讪地放手,垂下头去,重新拿起酒壶牛饮。
漪荷心知戳中了荆轲的污点,带着迹菊落荒而逃。
马车上,迹菊好奇地询问起琵琶女断手的事,漪荷拗不过她,于是娓娓道来:“燕国田光以死荐荆轲,荆轲自己对燕太子丹说自知才能疏浅,恐难胜任,后百般推辞,却还是在太子丹的威逼利诱之下同意了,因此,燕太子丹格外尊敬他,将他奉为上卿,住上等馆舍,供给丰盛宴会,备办奇珍异宝,可谓荣宠至极。一次宴会中,两人饮酒甚力,忽闻仙乐般的琵琶声,见到荆轲眼前一亮,太子丹便传令弹奏之人上殿,要将那女子赐给荆轲。荆轲却说只想要那双手。于是,好好的琵琶女就这样被人斩断了双手。”
迹菊在一旁听得火气上燎,怒道:“没想到那人竟是人模狗样,我真是看错他了!”
隔天,漪荷与绯棠将近月来酒馆与女闾所接待客人的名单上交甘婧,甘婧拿起布帛扫了一眼,目光定在卫二皇子姬昇上。
“卫二皇子可是在庄中定了五把剑?”甘婧询问立于身侧的阴竹。
阴竹拱手回复“是,只是尚未到取剑之日。”
“主子,卫二皇子频繁出现在止剑山庄下,概是想参加今年的试剑大会。”漪荷提醒道。
“可查到他与何人接触过?”皇室中人,觊觎止剑,只怕江湖中还有他的党羽。
“几天前春光葛的暗剑来报,二皇子身边的人同一黑衣男子交头接耳,只是距离太远,不可知商谈的内容。”绯棠回道。
如果朝廷也来参与其中,今年的试剑大会将会很是热闹啊!
两天后,试剑大会如期举行,止剑山庄正对门的擂台下早早地摆满桌椅,只等群雄一聚。
卫二皇子正在前往山庄的路上,侍从暗中走近,从袖中递给他一布条,上面写着:“一切就绪。”姬昇嘴角扬笑,眼神转向前方云雾环绕的飘渺止剑山庄,忽而狠戾起来:“今日,止剑山庄必入我手!”
峨嵋家可谓倾巢而出,将众多门内弟子安排埋伏于山庄四周。到场的除了紫衣峨嵋家,还有黑衣墨家、灰衣道家,法家、名家、兵家等江湖门派及其他众多习武人士。朝廷派来的官者及侠士也占了一大部分。
此次主持大会的是秦国丞相隗状,可见强国对此赛的重视。他上台致词:“七月十五,群雄聚;二十岁月,新星出;止剑一出,天下定!感谢各路英雄好汉参加本年度试剑大会,老夫很荣幸代表止剑山庄庄主宣布:大会开始。此次大会共分三场,场下分局,每局以一炷香为限。第一场,两两对决;第二场,群攻,选出四人进入决赛;明天进行第三场,决赛,也即挑战赛,比赛者气压全场,便胜出。现在,老夫宣布,第一场比赛开始。首先,由峨嵋家尊主对战法家骆其先生。”
只见那峨嵋家尊主三招之内将他踹飞,又以疾速逼近骆其,骆其还未反应过来,剑指已经近喉。侍从敲锣,宣布“峨嵋家尊主胜出。”
第二局,由墨家巨子对阵吴子远。这两人倒还颇有礼貌,相互鞠躬后再动手。巨子见刺被吴子远用剑身所挡,便利用剑指左右运行,想乘机夺取对方兵器,不料吴子远及时松手,木剑被鞋子接住,往上一提便又回到吴子远手中。这时,巨子利用剑穗假装出剑,让吴子远以为他的目标在上,谁知他往下刺,直逼吴子远心头。锣声响起,“这一局,巨子胜!”
此后,陆续有人上场。
甘婧与新竹、阴竹等六人坐在阁楼上观战。看到第一场中峨嵋家的凌厉手段,阴竹点评道:“这峨嵋家尊主倒像是急于求成,手段如此阴险。”
甘婧冷眼盯着台下的动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阴竹,明天派人将峨眉那些埋伏在周围的人押下。”
“是。”原先阴竹向甘婧报告此事时,甘婧只说了句“敌不动我不动。”如今,看来主子是知晓了峨嵋的心思,想断了他们的后路。
经历了漫长的第一场,第二场在烈炎下拉开了帷幕。
“比赛者需与庄内十名剑士比剑,能让十名剑士心服口服的方可进入决赛。”
第一局上场的是荆轲,只见他一招气吞山河,剑士们的胸前均出现了血痕。他们互相望了一眼,单膝跪地:“服!”
“第一局,荆轲胜出!”
止剑山庄的观战阁楼筑的极其巧妙,楼上之人可见到比试台全景,然而,楼下之人却看不到上面的动静。
阁楼上的迹菊看得目瞪口呆,拉了拉自己旁边漪荷的衣角:“漪荷姐,他好厉害啊,如果他昨天怒了,会不会也像今天这样发威啊?”
这句话成功让漪荷关注她,也让阁楼上的人焦点全转到她身上。
“漪荷,你们认识他?”绯棠问道。
漪荷点头:“一面之缘。”
“荆轲此行,难道也是想要止剑山庄?”阴竹猜测道。
倚在栏杆的新竹笑道:“看他身手还可以,但其他条件比起我们主子可差多了。燕太子丹怎么不来找主子做参谋?”
甘婧冷笑:“韩国已灭,秦军南攻楚,北逼赵,赵一旦臣服,燕国便要受苦。燕太子丹肤浅贪利,妄想利用钱财说服或买凶杀人来保住自己的一世安逸,将来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荆轲是可造之材,可惜遇错了人。此行,他兴许无意于山庄,却意于一把刺杀的利器。”
漪荷一听,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