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浓重的血腥味会引来凶兽,陈逸东打扫战场后,迅速离开。
山中水涧众多,他找了个地方清洗身体,将伤口处理干净并敷上药膏,换了一套衣裳,躺在地上歇了一会。经过一场恶战,他已经脱力了。
山道上,一个消瘦的身影蹒跚而行,夕阳落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孤影。
第一次杀人,陈逸东并没感到害怕,而是出奇的平静。
……
时光荏苒,又是两年,陈逸东已晋级灵动后期;骨架宽大,身高不输常人,只是依然偏瘦,而老人的身体则一直不见好转。
说来也怪,这几年,他不单身材变了,就是脸型也变了;或许与那炼化凶兽的秘法,使人显得消瘦有关,也或许无关——总而言之,他现在的脸型,由在地球时,极其普通的路人甲类型,变得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
他没跟爷爷提及自己斩杀牛二的事。
让他觉得意外的是,杀掉那牛二后,那生死环虽然还是黄色,但隐隐有几丝红线,似乎有转红的迹象。这让他私下自我叨咕了几次:“那牛二是灵动后期,莫非越级搏杀有额外加分?马家强是圆满,岂不是……不过那孙子不好对付,要想点办法,对了,毒药,只是摘取之后不能久存,这段时间要去看看都长在什么地方,到时用起来方便。”
牛二之死也没引起多大的波澜,虽然都知道,他是在马家镇回矿山的路上失踪的,尽管那条路比较安全,但偶尔也有凶兽出没,没准给凶兽吃了,这只能怪他运道不好。虽然牛大暴跳如雷,怀疑自家兄弟是被他人所害,但这哥俩缺德事做得不少,背后想打他们闷棍的人实在太多,这事没法查。
关键是马家根本就没把这案子放在心上,一个外姓家奴,跟一匹角马差不多,命贱,死就死了呗,多大点事啊。
所以牛二很快被人遗忘,矿山照采,角马照跑。
悠扬的笛声自小院中飘出,尽管陈逸东以前没学过吹笛,但却对此极有天赋,只用了几年,就达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声色婉转优美,绕梁三日,只是其中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东儿,”老人手抚门框,轻声说道,“跟你说一件事。”
老人身体愈发的虚弱,几乎难以行走。
“爷爷你先坐下,”将老人搀扶到院中的椅子坐下,陈逸东端上一杯热菜,笑吟吟地说,“有什么事?”
老人拿起茶杯浅啜一口:“咦,眉叶灵茶,”他眉头一皱,责备地望着陈逸东,“你又不喝茶,还去买这么贵的茶叶,干吗要花这冤枉银子?”
“花不了几个银子,我现在既能采灵药,又能猎凶兽,爷爷根本就不用为银子的事操心,”陈逸东坐到对面,笑得很阳光,牛二的那个褡裢中有几十两金叶——仇人的金叶子,花起来心里格外舒坦,“爷爷想要说什么?”
老人拿出一张明细,和一些图纸:“木头的可以自己做,但铁件要找人打制,你去把这些物件配齐,”原来老人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萌生了一个念头,老人笑道,“爷爷活不了几年了,想把酿酒的本事传给你,以后你就是凭这技艺,也能挣到修炼资源。”
陈逸东手中抓着图纸,虽然心里难受,但笑得满面春风:“好啊,我到要看看爷爷酿酒的水准如何,不过爷爷的身子骨还硬朗,我订了几株灵草,很快就会收到,用它们做了汤药,爷爷吃了之后身体就会好起来的。”
虽然在地球上也喝过不少好酒,但他还真的不会酿酒。
橘井老人放下茶杯,微微一笑:“你知道镇里那杂货店中,最好卖的就是酒,尤其是烈性酒,其实不单这里,城里人的口味也一样;但那店里的酒其实不够浓烈……虽然修者可用法力去除酒中水份,但太麻烦,而且也不能改善酒的风味,如果能酿出好酒,一定能卖出好价钱。”
陈逸东去那买过酒,一喝就知道跟地球上的水酒差不多,酒精度只有十度上下,那所谓的烈性酒也不到三十度,而且味道真的都不咋的。
一段时间后,新酒经过加曲发酵,蒸馏,又用事先准备好的酒浆勾兑好。
“嗯,”老人尝过一口后,满意地点点头,“东儿,你也尝尝。”
陈逸东用大碗装了酒,浅啜一口,醇香浓厚,酒精度有六十度——比杂货店里的,不知道好喝多少倍。不仅如此,由于添加了盘龙参、紫河车、黄茅、巴戟天、金樱子等十几种灵草,这酒能驱风壮阳、增加气血,甚至能补充些微灵气。
……
月朗星稀,繁星点点
陈逸东取了些炖肉过来,爷孙俩坐在院子里一边吃肉一边喝酒,很是惬意。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有点微醉。
“爷爷,”陈逸东好奇地问,“我以前都不知道你会酿酒,而且水准如此之高,跟谁学的啊?”
老人喝了酒之后,满面红光,显得年轻了不少,他闻言放下酒碗,沉吟良久,神色凝重地说:“东儿,进房间,有些话要跟你说。”
见老人说得慎重,陈逸东赶紧把酒肉带上,跟着老人进了房内,把门掩上。
老人坐下后,笑着说:“东儿,我没有其他亲人,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孙子。”
“我知道,”陈逸东点点头,笑吟吟地说,“你永远是我的亲爷爷。”
橘井老人端着酒碗,微微咪着眼,陷入到回忆之中:“四年前,有一百多人从外面过来,在离矿山一百里远的云船山遇到兽潮,兽潮退后,矿里的人过去察看,因为想到可能会有受重伤的,所以我也跟了过去。”
“结果发现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他人都已丧命,但你也受了重伤,神志不清失去了记忆,就连话都不会说了,”老人叹息一声,“爷爷收养了你,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本事让你恢复记忆,让你记起自己的亲生父母。”
提到家人,陈逸东的情绪稍稍有些低落,但很快就振作起来:“没关系啊,反正……我在这大陆上是肯定没有其他家人了。”他这话中有话,除了橘井老人,他的亲人都在地球上呢。
他说得如此隐秘,老人没甄别出他那话中的含义:“不一定,要等你恢复记忆后才能知道……哎,可惜你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它事情全忘了。”
陈逸东微微颔首:“爷爷,既然说到这里,我也有些事想问一下,”斟酌片刻,“以爷爷的本事,如果去到城里,一定能生活得很好,为何要留在这贫瘠的山中?还有,爷爷没有法力,但怎么懂得功法,通晓法术,精通制符、酿酒……或许还有其它我不知道的事。”
“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否则哪天爷爷突然走了,就来不及说了,”老人神色一凛,盯着陈逸东说,“东儿,千万记住,现在我跟你说每一句话,只可记在心里,千万不能对外说出,否则就是大祸。”
见老人如此审慎,他郑重地点头:“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