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墨蓝的沉重的天幕正一点点地向背后徐徐撤去,美丽的蔚蓝色晨曦刚刚在遥远的东方染着大地,微风吹拂过树叶,空气丝丝清冷,小鸟在树上发出悦耳的鸣叫。
一夜好梦。
迟北月刚睡醒,早早候在床沿的忍冬和半夏马上就上前伺候她穿衣,梳洗打扮。环顾四周,这闺房倒是比她在药王谷的房间要奢侈了许多。一张沉香木床,挂了项月白百蝶胡罗帐子,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两床花丝细被。梳妆桌子由象牙镶嵌的豆柏楠木制成,女子梳妆的东西也都应有尽有。
大夫人送来的新制成的衣服布料是上等的,款式也十分新颖,但为了防止这些衣服有什么问题,半夏还是替自家小姐挑了一件从药王谷带出来的衣服。
简单的梳洗之后,府中的丫鬟便过来传话了。
“大小姐,老夫人让您去正厅用餐。”
“老夫人?”
“哎哟,小姐,就是您的祖母啊”,忍冬轻轻地拽了拽迟北月的衣袖,小声地说道。
出了房门,迟北月才发现大夫人给她安排的院子倒是挺令人满意的,院落不大,院内的布局却十分雅致,中间有座假山,旁边是一洼小池,池里养着些睡莲,青石子铺成的小路两旁种着些木兰,卧房的对面是一个小厨房,平时开开小灶什么的倒是挺方便的。
一路上,迟北月走路大摇大摆,蹦蹦跳跳,丝毫不见大家闺秀的模样,引得周围的小人一阵惊异,跟在身后的忍冬和半夏也不禁扶额。
小姐,在将军府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到大厅门口,迟北月忽然停了下来,把自己刚刚弄皱的衣服扯平,理了理额间的碎发,确定仪容得体之后,这才装作识礼数的大小姐的样子,莲步姗姗地走进正厅。见众人都已经坐好,就等着她了,迟北月垂首敛眸,身体微微半蹲,动作十分优雅地行了一礼。
“北月见过祖母,父亲,大夫人。”
“祖母,您看这大妹妹好大的架子,用个餐也让您老人家等这么长时间。”见迟北月的礼节挑不出一点错误,迟剑南细长的眼睛闪过一丝精明的光,看向首位的老妇人,毕恭毕敬地说道。他挑衅似地看着迟北月,心里巴不得迟北月受罚,要知道,在这个家里,老夫人的地位可不一般,有时候连父亲都不得不听她的。
这一看,迟剑南才发现迟北月这个乡野丫头长的还真是可以啊。一身雅致的对襟襦裙,领边袖口是浅粉色花样刺绣,抹胸上是绽放的精致吊兰,间色大裙摆飘逸洒脱,比都城里的大家闺秀气质不知道高了多少。
迟剑南的话一出,老夫人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不好了,淡淡地看了迟剑南一眼,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一下,冷哼了一声,愤愤说道:“怕是没把我这个快要死的老婆子放在眼里。”
迟国忠皱起了眉头,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放,冷冷地目光扫向迟剑南,吓得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他立马乖乖闭上了嘴,待转向迟北月时,面色却温和了不少。
“月儿,到为父这边坐。”
对这个女儿,他的心里是极为愧疚的,当年老夫人提出要把她送走之时,他如果不是因为月儿的身世而心存芥蒂,没有坚持把月儿留下来,云雁也不会这么多年饱受母女分离之苦。好在云雁和药王谷有些情分,想必他们也不会苛待月儿。
迟国忠的神情早已落在了大夫人的眼里,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如何不懂丈夫的心思。北云雁这个贱人是死了,但她的女儿还活在将军府,照老爷现在对那贱人的情意,只怕这迟北月日后再府中的地位不会差到哪去,有一个光耀照人的长姐在,哪里还有她的星儿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