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稍稍亮了一些,在树洞里与弟弟蜷缩在一起的达芙妮就醒了。
她此刻满头大汗,显然是在噩梦中惊醒。在梦中那些强盗追了上来,满面狰狞地从她的身边夺走嚎啕不止的弟弟,而那个叫做鲁路修的少年把自己推向了强盗们,以赢得时间独自逃跑。
强盗也不追赶,却抽出挂在腰间的弯刀,上面的鲜血还未干涸,冷冷的刀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仿佛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冻结了全身,她想呐喊,她想求少年回来救她,带上她和弟弟一起逃跑。然而眼前少年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故事到此结束,她也被惊醒。下意识地摸了摸本来睡在一旁的鲁路修,发现早已不见踪影。
她有些惊恐地爬出树洞,四下张望——那个少年正背对着自己观察着什么。
幸好,还在。达芙妮一直孤悬的心落下了。她慢慢走到鲁路修身后,伸出颤抖的双手,牢牢抱住他。稚嫩的脸上犹带着泪水,靠在少年的背上,能感受到温暖的体温。
鲁路修一个激灵,肌肉突然绷紧。回过头发现是女孩的身躯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达芙妮?”鲁路修转过身来,微微弯下腰,擦拭着女孩脸上的泪痕。他大概能猜出什么情况了。
“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们。你的父母牺牲自己我才能苟且逃脱出来,说起来你们才是我的恩人呢。我既然答应了他们要带你们逃出去,就不会食言的。”
毕竟才九岁的小女孩,生逢这样的遭遇,而自己就是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有这样的担心也在意料之中。
“相信我,达芙妮,我们还要为那些死去的村民和亲人报仇呢,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女孩心神定了下来,有些害羞地小声应道:“我相信你……鲁路修,我们会逃出去的对吗?”
“当然!我向你保证,我们会走出这片森林,然后去小镇酒馆好好吃一顿。”
这倒不是假话,鲁路修倒是真的想改善伙食。他吃了一天的水果,那养尊处优的肠胃早就发出抗议了。早上连续拉了几次肚子,现在腿还有些飘。
就算没有原来世界发展的成熟的料理体系,肥鹅肉、熏肉和葡萄酒总有吧。鲁路修这样想着,尽量控制着嘴里的腺体少分泌唾液。
达芙妮点点头,想着尽量表现得成熟一点,不能老是哭哭啼啼的,惹人厌烦。她眨眨眼,看着鲁路修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老树桩,不由得好奇问道:“鲁路修,你这是在做什么?”
“唔,我在确定方向。萨基尔小镇在南方,我们只要一直朝南走就可以走出森林到达小镇。”
鲁路修说着,点头示意达芙妮看向树桩。一圈一圈的纹路,仿佛诉说着这棵树曾经的历史。
“这一圈圈的纹路是年轮。因为光线充足的情况下,生长旺盛所以年轮比较宽。这样看的话这稀疏的一边就是南方了。”
其实不止这样,鲁路修知道只有北半球才会有这样的现象,而南半球相同的现象反而是相反的结果,甚至于在赤道附近,年轮都是一样宽没有哪边稀疏哪边稠密,所以不能辨别方向。
因为这个树墩上呈现了一边稀疏一边稠密的不均衡景象,所以排除了在赤道旁的可能。又因为稠密的一方所指的方向是村庄的方向,因此可以断定另一边就是南方了。
不过也能得出这个异世界还是在一个类似地球星球上而不是奇奇怪怪的地方。可以进一步推断,自己所处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在北半球。虽然这些信息对于现在的鲁路修没有多大用处,不过也聊胜于无。
达芙妮有些惊奇地看着树墩上的年轮,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说法,嘴里不禁发出细微的赞叹声。
鲁路修有些好笑又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看看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染红了层层绿叶,于是回到树洞,叫醒哈里森,准备出发。小男孩一脸不情愿,张开白嫩的手臂。鲁路修无奈,耸了耸肩便蹲下身子,让男孩爬上自己的背。
达芙妮见状摆出大人的样子呵斥她的弟弟,怕鲁路修疲累。听爸爸说过这森林里面有不少凶猛的野兽出没,他们只有鲁路修有决断力和战斗力,当然要保存体力。
很明显地,达芙妮高估了鲁路修的体力。作为一个只点智商天赋没点体力天赋的战五渣,恐怕还不够野兽塞牙缝的。
小男孩不乐意被姐姐批评,嘴巴一撇就要哭出来。鲁路修连忙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小孩子什么的,哭起来最麻烦了,背上他累是累点也没什么。
男孩一扬小脸得意地看着他的姐姐,眼神宣告着胜利。
就这样,带着背上的小累赘,和气鼓鼓跟在后面的女孩,鲁路修三人继续向目的地进发。
然而他们却不知,一棵粗壮的大树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冰冷的瞳孔里散发着寒光。
……
艾鲁很生气。他看到几个孩子消失在森林里,只好把马拴在一棵老树边,挎着弯刀就独自进了森林。
虽然头领说了要灭口,不能放过任何人。但他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不过是几个小毛孩子,就算跑出去能干什么?
在这个森林里,常人至少要走两天才能走出去。几个孩子没有食物,能生存下来才是怪事。指不定吃了什么有毒的果子,毒发身亡也有可能。更不要说那些蛰伏在暗处的野兽,磨牙霍霍要饱餐一顿。
可是想到头领能把人折磨地生不如死的手段,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完成自己的任务。只有亲眼看着自己的弯刀一个一个砍下那几个小脑袋,才能心安。
也怪艾鲁运气不太好,刚进森林就正面碰上一头豪猪。看到陌生人侵犯它的领地,立刻露出长长的獠牙,小小的眼睛露出猩红色的目光,想要杀死这个不速之客。
艾鲁的身手不算很敏捷,全靠那把锋利的弯刀和一膀子力气,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解决了这头野猪。为此,艾鲁的上衣连带肚子差点被尖利的獠牙开膛破肚。
所幸厚厚的脂肪缓冲了一下,即使如此,伤口处也汩汩地流出血。连忙拿出腰间的酒壶,清理消毒然后包扎起来。
因为怕走路牵动伤口,艾鲁只好停留了一晚。他割下豪猪的一条猪腿拨皮去毛,架上火堆,撒了一些盐巴,烤起来。
把所受的伤都归结于那几个孩子的缘故,艾鲁一边吃得满嘴流油,一边狠狠地下定决心,等抓到小鬼们,要把他们大卸八块。
第二天伤口处结了疤,艾鲁感觉好了些就马不停蹄继续向前追赶。
起初是想着沿着他们留下的足迹线索追踪,但是发现那些脚印追到一半就消失了,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这群该死的小鬼,竟然还知道掩埋足迹。艾鲁心里咒骂着,他已经追了很久,还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
“嚓嚓”艾鲁一边砍着碍事的灌木和伸出来的枝条,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肚子上的伤口因为偶尔被牵动传来阵阵的疼痛,这些让艾鲁更加坚定要找出小鬼们好好地折磨。
“叮”的一声艾鲁的弯刀将潜伏在树墩上的毒蛇一刀两断,刀身还微微晃动着嵌入了树墩里。艾鲁骂了一声握住刀柄,使劲往外拔。
突然一个后仰,被拔出来的弯刀向后飞去落入草丛里。艾鲁慢慢拍拍屁股站起身边感叹自己倒霉,边走到草丛伸出手取出自己的刀,突然发现这些杂草像是被人拔出来刻意铺在这的样子。
他拨开这些杂草,蓦然发现露出一块裸露的土地,上面有火烧的痕迹,不禁心下狂喜。“不枉老子追这么久,哈哈!看你们往哪逃!”
艾鲁捏紧了手里的刀,脸上带着兴奋的狞笑,快步向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