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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黄莲曲

傍晚时分,红霞渐退,天色悄然暗淡。

姚文心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裳,备足了银两。黄莲与异小天竟培养起了不错的好感,两人正在门外嬉笑玩耍。竹屋内里稍显暗淡,竹屋外异小天正沉淀在嘻戏爽朗的笑声中。姚文心水灵的眼睛环视了屋内一圈。不敢想象,十年已过。这里依旧遗留着往日一家三口的欢歌笑语。

姚文心抚摸着手中的竹笛。当年初到七贤林,那时异小天尚在襁褓之中。途中却遭遇林中野狼群袭击,因此与异擎天走散,凭借笛音信号,异擎天才能及时赶到,要不然只怕早已阴阳相隔。

“天色不早,走吧。小心。”异擎天从身后轻轻搂住姚文心。这个钢铁一样的男子,竟也有柔情时刻。

对于异擎天的拥抱,姚文心很陶醉,也很享受这个时刻。这个怀抱对她来说,意味着世间所有一切。眼前这副画面美极了,要是此生都能如此度过,那该多好。姚文心忽然感到有点疲倦,相比七贤林之外的繁华世界,她宁愿与异擎天在七贤林守护一生。

“爹娘!”异小天跑到两人跟前,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六月天,酷热难耐,微一折腾,他全身便布满了汗水。

异擎天忙张开环抱着姚文心的双手,姚文心举手细致的帮异小天擦去额头汗水。

“我们啥时候走?”异小天显得有点迫不及待了。

“马上就走。”姚文心明白异小天心事,又担心因此会有变故,马上说道,“天儿,一旦下山,你一定要跟住黄莲阿姨。片刻不能离开。如果遇到什么危险……”

“我第一时间吹笛!”姚文心话音刚落,异小天便自豪的笑道。这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蛋。这是一张无时不刻牵绊着姚文心的脸。

黄莲则在一边兴致盎然的比划着,似乎在对异小天讲些什么。

“娘,黄莲阿姨做什么?”异小天疑惑问道。

“呵,黄莲阿姨想知道你都会什么曲子。”姚文心笑道。回头,异擎天已将所有细件打包完成。许是为了行动方便,但异擎天相信他们还会回来。

“小心,走吧。”异擎天顺手掩上了竹门。

“嗯……”姚文心回头探望了最后一眼小竹屋,眼神虽有不舍,却依旧可以看出她想回来的憧憬和决心。

“我会的曲子可多了。”异小天一双小手捏住竹笛末端,一边迈着步子,一边又拿竹笛去扫路边的野草。

“哦?天儿都会什么曲子?”异擎天与姚文心同行,黄莲则跟在异小天身边走在两人前头。

“我知道了,天儿的曲子就是秋蝉。”姚文心笑着说道。

“什么秋蝉?在哪里?”异小天忽然竖起两只耳朵。

黄莲则在一边偷笑。

“天儿越长大越发像你了。”姚文心侧脸温柔的看了异擎天一眼。

异擎天不明白姚文心什么意思,愣愣答道:“天儿本性单纯,就怕日后……”

姚文心一直以为异擎天性格木讷,行走江湖并无一点防人之心。没想如今却说出这般顾虑之言。不觉心中又是一片怅然,但她又相信此行定可完成自己心愿,全身而退,于是便唸嘴而笑道:“我是说,像你一样傻。”

异擎天突然明白过来姚文心的意思,又是一顿傻笑。

“爹娘,秋蝉在哪里?!”异小天愣是不死心,又急迫的问道。

秋蝉,秋蝉,秋天的蝉鸣,如今六月酷暑,如何有这种东西。奈何刚刚说漏了嘴,原本是想说异小天吹笛就是一阵噪音。没想异小天尽不死心。

于是,姚文心便笑道:“你吹几首曲子给黄莲阿姨听听,若黄莲阿姨觉得音律尚且不错,秋蝉听着也不错,肯定自己便飞来了。”

“哼,骗人!”异小天鼓着一个腮帮子,不屑斥道。急忙跟上黄莲的步伐,再不理姚文心。

夫妇两相视而笑。异小天五音不全,这题估计他这辈子都无法作答了。岂知黄莲接过异小天手中的竹笛,微微一笑。又将竹笛往朱唇便一架,一曲曼妙空灵瞬间在七贤林缓缓弥漫。

姚文心是听得如此如醉,如梦似幻。往黄莲优雅端庄的背影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这是什么曲子?”异擎天儿时身在平原村,以放牛为生。有时也会拿着竹笛吹奏几曲。平日里兴致来时,也会为姚文心演奏几个爱的音符。他虽懂音律,却对黄莲此曲大为赞赏。原因很简单,好听。

姚文心虽不知此曲名何,却对这首曲子很熟悉。天音七女之中,唯独黄莲多才多艺,上天却没收了她说话的权力。这是一种缺陷,也正因为这种缺陷,姚文心才对黄莲颇为怜惜。但这首曲子却并非空穴来风,这是江凌子送给黄莲的定情曲,成曲时,还未命名,江凌子便一命呜呼。

江凌子死因不明,但黄莲却因此事,独自前往鬼谷寻找五鬼报仇,若不是凌霄峰,恐怕已成五鬼俘虏,受尽屈辱而死。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姚文心一度以为黄莲已经淡忘,现在看来,定是自己大意了。

姚文心微微摇了摇头。异擎天叹道:“小心,我年幼时放牛乏闷时,也喜欢吹一些曲子提神。当年在平原村,除了一人,我已算是吹的最好的人了。若是此人还在,怕是五十高龄了。六月雪赶尽杀绝,不知……”

异擎天欲言又止。

“是谁?”姚文心问道。

“这人也是一个怪人,听说天生对音律敏感。别说笛箫之音,更厉害的是,身在牧场的他,只要听声音便能分辨出百里之外平原村发生何事。你说怪不怪?”异擎天忽然颇来兴致,一路与姚文心交谈而下。

“这有何奇怪。”姚文心自信一笑,看破天机般说道,“天哥,放心吧,此人若有这种手段,任六月雪使出几层幻魔神功,恐怕都伤不到他。”

“为什么?”异擎天疑惑问道。

“哈,笨!你想想,若是这人能千里听音,六月雪滥杀无辜,此人早闻风而动,远离是非了。”姚文心并非冷血之人,只是心直口快,将自己的预判完完全全的说出来。只不过她一时没有注意到一个事实,平原村刚遭遇六月雪这个女魔头的血洗。

异擎天脸色一下变的沉重。黄莲也终于吹完了江凌子为她所做的曲子。四人不知不觉已到七贤林七竹所在。迈过七竹,便算是真正离开七贤林了。

天边最后一点光线,慢慢沉浸在夜色之中,直至消失。夜幕降临。

“娘。”异小天指着身边的七竹说道,“这里就是刻字的地方。”

“什么字?”姚文心一路上想的是颇多,倒是将异小天日间所说的话忘了一干二净。

“这里有句诗。”异小天一边说着,双眼又朝树丛深处了望。

姚文心这才猛然想起此事。至今她还想不通那张纸条到底是谁写的,又是什么意思。只是此刻,她倒也无意顾虑许多。天色已暗,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去往天脉山至今要两天的行程。托付完黄莲与异小天,她与异擎天再赴约擎天峰,刚好一天的行程。自己的计划才能完好实施。

“天儿,不要管了。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姚文心喊道。

异小天却两耳不闻,依旧站在角落,了望黑漆漆四周。嘴里不时“呜呜”发声。

黄莲不置可否,马上上前牵住异小天手臂,生怕异小天中邪似的。知子莫若母,异小天的反常行为,姚文心倒是已然猜到一二。

“天儿。你是不是在等谁?”姚文心说道。

异擎天似有会意,上前摸了一通异小天脑袋,又对着姚文心傻笑道:“天儿怕你骂,所以这事没跟你说。我也帮他给隐瞒了。”

姚文心顺势瞥了异擎天一眼,故意娇怒道:“你们两父子倒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一只大概只有一个月大的幼猴,滑溜溜的从树丛中闯了出来,直扑进异小天怀里。一双长臂紧紧的勾住异小天。

异小天早开心的忘乎所以。不停笑道:“够了够了!”

末了,异小天怯生生的走到姚文心面前,说道:“娘,这是小马猴。我想带着它一起下山。可以吗?”

异小天话音刚落,马猴便咧着嘴“嘶嘶”尖叫。异擎天依稀察觉不妥,果不其然,周围肃静的草丛“沙沙”作响,一排黑衣人鬼魅的从各个方位尽数跃出。异擎天瞬间伸手将异小天拉回身边。定眼看去,至少有十人之多,无不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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