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奴婢把您要的东西带来了。“一女子穿着夜行衣从门外进来,双手奉上一个小丹瓶,瓶身上是朱砂勾勒出的一朵曼陀罗花,似是预兆着什么。
一只玉手拿过丹瓶,倒出一颗丹药,扬首吞下,半晌,拨开珠帘。红色珠帘内坐着一位女子,身上穿着金黄色绣着凤凰的云烟衫,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五凤朝阳挂珠钗,脸蛋娇媚如月。她坐在妆台前,拿起唇纸放在双唇间轻轻抿了抿,鲜红的嘴唇微微扬了扬,眼神却是一片幽深,细看下深深的绝望中还有一丝侥幸。
红唇微张,声音如黄莺出谷一般悦耳迷人:“春儿,你走吧。”珠帘外穿着夜行衣的春儿猛地抬头,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随后双膝跪地俯首,“娘娘,春夏秋冬四姐妹就剩下奴婢了,奴婢不走,就算死,奴婢也要陪着娘娘!更何况,奴婢知道娘娘想做什么,所以来之前奴婢就服了残月,娘娘,黄泉路上奴婢会一直陪着您!”春儿眼眶红红的,定是哭过,女子轻轻叹息一声,扶起春儿,“春儿,你说我是不是疯了,我竟然还想让他亲口告诉我他所有对我的算计,风子晟,我们的皇上,真是算计精准啊,一步一步,精心布局,这一局,我竟是棋子中最关键的一颗。”
女子缓缓朝着前殿走去,一步一步,稳稳的走着。“我堂堂苏家嫡女,整个苏家里的掌上明珠,竟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家族,不顾伦理,不顾血亲,不顾名誉,步入勾心斗角的后宫,男扮女装进入战场,这十年,是我最艰辛,最快乐的十年,如今回顾,却是最可笑最讽刺的十年。苏陌情,果然最傻了,皇后苏氏,霍乱后宫,违反宫规,自今日起,废黜后位,收回凤印,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宫。贵妃宫明羽,贤良淑德,恪守宫规,实乃后宫女子典范,特晋封皇后,赐字良,入住羽岚宫。风子晟,你这一步棋,走的真是妙极啊!哈哈哈~春儿,你看,一月的时间,就要举行封后大典了呢,你说,风子晟今日来是不来?”
苏陌情拂袖,坐上凤座,端起琉璃茶盏,浅浅嘬了一口茶,又端正的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宫明羽啊,也是可笑呢,她如今是皇后,却连凤鸣宫与凤座都没有,真是,可怜啊。你猜,我们死了之后,凤鸣宫会不会让她来住?风子晟啊,打入冷宫,待遇却与皇后无二,若不是我极力推辞,他连奴婢都会送过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嗤,这最后一局啊,该我赢了呢。”
苏陌情缓缓地道,抬手端起桌上的茶盏。回顾四周,这凤鸣宫竟是皇后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就是除了苏陌情与春儿,再无其他人。春儿默默擦去眼泪,“娘娘,于昨日午时,苏家上下,一千零三十人,满门抄斩,理由是,勾结外敌,逆谋造反。”“啪!”茶盏掉地,碎成碎片,苏陌情呆愣一瞬,又面无表情,只是越来越深的眼眸表示着她内心的波涛汹涌,“风子晟,你果然够狠!”苏陌情抬头盯着前方紧闭的宫门,缓缓地勾起一抹凄凉的笑容。
“春儿,去把殿门打开,我们迎接皇上!”苏陌情换上平静的笑容,“顺便清理一下地上的残渣。”“是。”春儿点点头清理了地上的碎片之后转身去打开殿门。沉重的门随着春儿的动作发出吱呀的声音,引来路上来来往往的宫女与奴才频频回首,随即又加快脚步,朝各自侍奉的主子处走去,汇报这个重要的消息。
羽岚宫,内室卧榻上斜躺着一名女子,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每个人,牵动着每个人的神经。
她双眼微眯,似是想到了什么令她开心的事,时不时地,愉悦的笑声响起。身后有一众婢女,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此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外传来。
“皇后娘娘,有大消息,重大消息!”从外而来一位公公,双膝跪地,音色里带着惶恐,面前的女子,良后轻笑,“怎么?小德子又有什么消息了?为何如此急躁?”小德子开口道:“娘娘,凤鸣宫殿门大开,似是废后那里有了新动作。”良后猛地坐起,“什么?那个贱人又想干什么?都已经是废后了,她又想做什么!”她抬手拍在榻上,满脸狰狞,眼里翻涌着不甘与嫉妒,惊得身后婢女们身子都是一抖。
良后微微停顿,开口道:“那皇上那边怎么说?”小德子皱了皱眉,苦哈哈地说:“娘娘,皇上说他今晚就不来了,让您早些休息,别闹!”声音越来越小,别闹两字几乎是呢喃结束。
良后还是听到了,她径直朝着妆台走去,反手将胭脂尽数扫到地上。所有奴婢瞬间跪地齐声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良后精致的妆容已是狰狞,“闭嘴!哈哈哈,别闹?皇上,你是怕我去找那贱人的麻烦吧?贱人,她到底有什么好,都被你废了还这么护她。苏陌情,你若是知道了一切,今天这一面,怕是你与他最后一面吧!”不得不说,良后你真相了。良后随即将殿内的瓷器噼里啪啦全砸了一通才转身坐回榻上。胸脯上上下下显示着她的愤怒与嘲讽。
凤鸣宫外,一群声势浩大的队伍拥簇者明黄的轿撵缓缓走来,最前面的奴才,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小九子,高声喊道:“皇上驾到!”话音落,轿上下来一名男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里一片沉色,竟让人忍不住沉沦。春儿早早地跪在殿外,见到风子晟走来便高声请安:“奴婢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风子晟抬手一挥,:“平身,情儿呢?”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磁性,性感而迷人。“娘娘在殿内等着您。”春儿起身低着头答道。
风子晟缓步走入殿内,正前方凤椅前,跪着一名绝美又雍容华贵的女子,苏陌情,她双手交叠,缓缓俯首,声音莞尔动人:“废后苏氏,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风子晟朝前两步,双手托起苏陌情,笑道:“情儿不必多礼。”苏陌情笑道:“皇上,许久未见,风采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