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梅香折枝分花拂柳四人俱看的心疼,阿静也是难受,劝道:“郡主可别哭了,亲舅舅上门看郡主,郡主该欢喜才对。让太子知道,奴婢们怕半条命都没了。”
司马隆麟将如锦奉若掌珠,比较起来,两名膝下才得的庶出幼子反倒平平。司马隆麟喜欢看如锦欢欢喜喜,活泼伶俐,最好是整日淘气生事,如此跟着服侍的人皆会有重赏。若如锦一日沉默,病弱无力,甚至落泪郁郁,身边服侍的人轻则杖刑受伤,重便有丢掉性命之忧。为此,如锦身边的奴仆侍卫从来小心之极,唯恐有何地方不周到。如锦在司马隆麟面前也从不敢轻易寡言不欢。
如锦听阿静这样说,连忙擦掉两行泪,飞快的露出笑脸,“我是喜欢呢,我得赶紧把这字写完了与舅舅他们说话去。”说着迅速低头继续去描红,将自己的神色都遮掩起来。
阿静看着心里发沉,太子厚爱,叫郡主喜怒皆不敢形于色。长此与往,不动则已,一旦生出祸患,以太子秉性,只怕牵连甚广。
一路寂静无声行到忠勇侯府,得知南平郡王与如锦一道回来,忠勇侯夫妻两都傻了,面面相觑过后,赶紧让人打开中门,将车马先都迎进来。
如锦先回后院梳洗更衣,忠勇侯夫人交待两句,心中忐忑,先回前厅。
见南平郡王端坐如松在客位上首饮茶,忠勇侯在下首陪坐,忠勇侯夫人下意识理了理鬓角,才进去给南平郡王行礼,“见过大哥。”
“文君。”南平郡王放下茶盅,目光在忠勇侯夫人稍显年轻的脸上一晃而过,神色显得有些许复杂。
世事无常,当初在家中千娇万宠,落地就被破例晋封郡主位的安元长大后先是成为棋子嫁入定国公府备受冷落,后被夺夫,父王为保一家平安,忍痛上书让安元居妾室之位,忍辱偷生。六年前自己才让安元脱离静安长公主掌中,让她重又成为尊贵的郡主,嫁给敦厚的武毅伯,还生下一名幼子。看起来是圆满,然而终究是继室,武毅伯原配早已留下二子一女,嫡孙都快长成娶妻。武毅伯年近半百,安元幼子却不过四岁,待武毅伯病故,母子在武毅伯府处境将何等尴尬艰难?
比较起来,眼前这庶出的妹妹文君,昔年在王府不争不抢,温顺恭良的长大,被嫁给忠勇侯府庶枝,早年夫妻二人没有官职,没有诰命,就依靠一点祖上分下的微薄产业与嫁妆过活,却夫妻恩爱,早早生下三个嫡子。后面时来运转,成了侯夫人,小姑是皇后,依旧安分守己的生活。自己将那孩子交给她,本是有些逼迫,但凡稍有不平,只怕那孩子未必能长大。这庶妹却老老实实尽心竭力将孩子视若己出的养大,老天便又给了一场福报。一年以来,三个外甥都已入仕,最小的幼子,还为羽林军校尉,出入东宫之中。
若安元当初肯认下如锦,不将厌憎延续到亲生血脉身上,有如锦为依仗,又何苦整日与继子儿媳费心周旋,一日老过一日?
层层思绪漂浮心头,南平郡王却瞬间就抽身而出,温声道:“文君,你我兄妹,皆已有了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