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
李成醒了,从床上坐起,本能的嗅了嗅,房间内充斥着刺鼻酒味。
将怀中长剑收起,他穿好鞋起身来到外间,一眼就看到被人暴力破开的大门,还有门内地上躺在门板上的俩个混蛋。
是宿醉的王客和刘添添。
想起凌晨发生的事,李成就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这俩混蛋凌晨闯进客栈里,大闹一场后,不仅把自己的门给拆了,还双双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祈求着彼此的原谅。
被吓醒的李成听了半天,才明白俩人是在为昨天晚上刘添添提到自己被王客强行改名一事道歉。
至于为什么王客会把刘添添误认为是自己?刘添添又为什么会把自己代入到王客这一谢罪角色?
李成觉得除了当事人,怕是连鬼都不知道!
当时对门的彪悍大姐被吵得不行,再次气势汹汹跑出来理论,结果被王客一瞪眼,当场就吓得滚回自己的房间里没再出来过。
这大姐还算勇敢的,其他房间的客人顶多探头看了一眼,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直接关门;至于值班的小厮,愣是没见一人过来制止。
当然,李成也是没能力制止的,只能退回里间默默的听着两个混蛋发酒疯。
好在他熬了半个时辰,终于熬到俩人先后醉倒。
因为怕被误伤,李成也不敢碰地上这俩货,只好撇下不管,任由他们睡去。
接着,李成踮着脚尖,从俩人中间走过,招手将走廊上瑟瑟发抖的俩个值班小厮叫了过来。
他先是好生安慰了两句,紧接着吩咐俩人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否则后果自负,最后便回房继续补觉,且一觉睡到了现在。
倒了杯水喝,李成见地上俩人兀自睡得死死的,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直接选择了无视。
李成走出房间,就见代任掌柜的赵钱和几个年轻小厮站在旁边的走廊上,昨晚那俩个值班的小厮也在。
只不过现在俩人都是双眼通红浮肿,看模样俨然是大哭过。
一直黑着脸的赵钱就跟看到救星一样,忙不迭的跑上前来,抱拳求救道:“客官您醒啦!真是太好了!能不能麻烦您把王老板和刘统领一起叫醒?
毕竟让客人长时间躺在地上终究不合适,房间也需要马上收拾,这门也要尽早找木匠修理置换。”
李成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提醒道:“这俩人你最好不要碰,不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最好让他们自己睡醒!”
说话间,他伸手从怀里拿出装着碎银的钱袋,随手放到赵钱手中,吩咐道:“这里是一百两碎银,你拿好!
客房修缮收拾什么的就从这些钱里扣除,多退少补,全都记我账上好了!”
赵钱伸手接过钱袋,脸上并无欣喜之意,苦着脸又道:“客官,你看看我后面。”
李成闻言朝他背后一看,就看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处,有几个好事之人正站在那边朝这里张望,不过都被客栈雇佣的那名锻体七重的中年武者拦住了。
“哦,看到了,有人想看热闹嘛,这没什么,很正常啊!”
李成回道。
“正常?”
赵钱都快急哭了,连忙解释道:“客官您误会了!我想说的是,王老板和刘统领往这地上一躺,会对我们悦兴客栈造成非常糟糕的负面影响……”
“打住打住!”
李成直接打断赵钱讲话,接着说道:“我是真的对那俩人束手无策,不然我也不介意帮你这个忙!
不过你自己想想看,在我没来以前出现这种状况,客栈一般都是怎么应付的?”
这几天,成为代掌柜的赵钱不想被人看低,时刻模仿着老掌柜的行事风格从而强装出的成熟稳重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以前都是掌柜的他亲自处理的,具体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啊!”
终究才十九岁而已,此时此刻,赵钱的回话里着急中明显带有一丝哭腔。
李成已经知道悦兴客栈是月家的产业,而赵钱现在面临的问题事关客栈声誉。
这种事情一旦插手了,不管处理的好与不好,都极有可能会引起月家高层的注意,进而牵扯到自己。
而自己可是夺了望、月两家的装有献金的储物戒,目前能低调的尽量低调最好!
一念至此,李成也是爱莫能助,只好摊摊手,语重心长道:“老掌柜不在,现在你就是话事人,如何处置自然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想走,看了看赵钱那绝望到几近崩溃的模样,李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了?毕竟若要深究,自己也有一定责任的。
李成站在原地考虑了一会儿,随即转身往走廊这边走,口中招呼道:“跟我来,我跟你说两句。”
“啊?哦!”
赵钱略微愣神,随即立马反应过来,面带欣喜的点头跟上。
走廊角落里,李成对跟上来的赵钱建议道:“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可以先把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赶走。
在尽量减少知情者后,再逐一跟三楼的客人商量一下,诚心拜托他们不要到处宣扬。
一些不配合的或者敷衍的,你可以用刘统领不喜欢被别人嚼舌根为由,吓唬他们。
这样一来,你就能在源头处把流言控制甚至扼杀掉,尽量将影响降到了最低,听明白了吗?”
赵钱面露难色,犹豫道:“明白是明白,可一但被刘统领知道是我冒用他的名头,那就惨了!”
“你放心好了,这事是他们俩个惹出来的,等他醒来的时候你跟他说一声,绝对没问题。
而且必要的时候,你还可以请王老板一起去,我想他肯定会愿意帮你这个忙的。”
说话间,李成拍了拍赵钱的肩膀以示鼓励,末了叮嘱道:“但有一点你要记住!
别跟任何人说这是我给你出的主意,不然其他房间的租客知道了,怕是全都要迁怒于我!”
“这个我懂!”
赵钱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也不可能跟别人说,因为那样做只会让别人觉得他无能,担不起这代掌柜之职。
“记住,是任何人,可别给我找些麻烦回来!”
李成再次叮嘱。
赵钱点点头,保证道:“我知道,这件事的处置方法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跟别人无关,就算是掌柜的回来后亲自问我,我也会这么说。”
李成默然,看样子老掌柜已经死了的消息是被望月两家给封锁了。
不过想来也是,望家也死了一位凝真初期武者,若是让这些事传扬开来,对家族威望打击太大。
吐了口气,李成正色道:“那你去吧!不过你记住了……”
他指了指那两名昨夜值班的年纪更小的小厮,叮嘱道:“别苛责他们两个。
毕竟昨晚那种情况换谁来值班都一样,要怪只能怪地上那俩货太混蛋了,尽会给人找麻烦。”
“好的,我记住了!”
赵钱连连点头,随即转身带着其余几名小厮快步往走廊尽头走去,跟拦客的锻体七重中年男子沟通了一下,那些想看热闹的人很快就被请下了楼。
而他自己,则带着俩人敲开“荒”字号客房,与前来开门的客人进房商谈。
李成收回视线,忽然笑了笑。
自己以十六岁的少年模样去开导一个十九岁的青年,虽说两人的实际年龄相仿,但总觉得怪怪的,偏偏赵钱他自己却不自觉。
李成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门口,见王客和刘添添并未有苏醒的迹象,便不再理会,从把守在楼梯口的锻体七重中年武者身边借过。
二楼客房无事,一楼虽被收拾好了,但他依旧能看出有好几处明显被人用蛮力破坏过的痕迹。
李成对那俩货的所作所为略显无语,先到后院洗漱一番,再回大堂喝了几碗肉粥,便打算直奔荒山修炼。
只是刚出门没几步,他忽然加快脚步,快速拐入客栈旁边的巷道内。
跟在李成后面从客栈出来的两个干瘦男子见此立马急了,想都想不便直接追了上去。
但等到俩人追入巷道内时,李成早已不见了踪影。
左边一人心有不甘,当即抱怨道:“该死的,肯定是你露出马脚,这才让那小混蛋有所察觉,直接跑路了!”
右边那人毫不示弱的谩骂道:“去你娘的,刚刚就是你放了个响屁,把人给吓跑的。老子都没怪罪你呢,你却反过来推卸责任,还要不要脸?”
左边那人一听不愿意了,抽出藏在怀里的剔骨刀,威胁道:“你再废话,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怕你不成!”
右边那人也不甘示弱,同样拿出一把半臂来长的铁锥握在手中,反过来威胁。
双人隔着一米来长的距离对峙着,如果都伸手,应该可以碰到彼此。
“来呀!”
“狂妄,看老子弄死你!”
“嘿,老子今个儿就站这不动,你有种就来呀!”
“你放心,老子马上弄死你!”
“那你倒是来呀!”
“笑话,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