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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难消万古愁

暴雨骤歇,电光隐绝,乌云消散。

林青山浮在幽冷刺骨的溪水中,飘飘荡荡,顺流而下,直到被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住躯体。

清冷的月华普照大地,骤雨初歇的夜,格外宁静安详,若是没有这等人间惨剧的发生,绝对是一个值得欣赏的良辰美景。

长时间在水中浸泡的林青山,已经开始浮肿,浑身退去了血色,身上淡淡的血迹,早已被清水洗濯干净。

或许,就此死去,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无言的解脱吧。

至少,再也不用为了得到父亲的关注而费尽心机。也不用再死死忍受无尽的侮辱嘲讽。更不用再承受亲朋好友背叛的疼痛。

安歇吧,安歇吧。

愿你来生,化作一株小草,或是一棵树苗,不要再有情感,不要再有心底的奢望。

或许此时,林青山已经踏入黄泉,接受判官阎王审定。也许,他已经魂飞魄散,就此灰飞烟灭。亦或许…

忽然之间,林青山身下露出微弱毫光,光芒柔和温暖。渐渐地,光芒大盛,慢慢托起僵硬的林青山。

一块巴掌大的不规则石块显露出来,正散发着无尽的毫光。光芒从头到脚笼罩着林青山整个身躯。

石块在地上开始摇摇晃晃,最后竟腾空而起,从林青山身下翻转到身上。无尽的光芒依旧,一丝不差地笼罩着林青山。

林青山苍白的脸庞忽然涌现淡淡的血色,僵硬的肢体也逐渐软化。

毫光渐渐变淡,直到闪耀了最后一缕光芒时,忽然俯冲直下,狠狠砸在林青山胸口处,瞬间消失不见。

没有了石块的牵引举拖,林青山瞬间从空中跌落到水里,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不知过了多久,月夜隐没,东方渐白。一缕缕晨曦在东方翻滚跳跃,却又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想要挣扎而出。

林青山忽然直立而起,冰冷的水淹没到膝盖。他双手指天,猛地睁开双眼,眼中五彩光华一闪而逝,旋即成了一片纯黑的空洞。

“吼!”威严无穷的低沉吼声,自林青山喉咙里酝酿而出。

刹那间,天地变色,斗转星移。

与此同时,大路上无数神秘莫测的地方,或须发皆白的耄耋老者,或面目威严的中年,或剑眉星目、妖异俊美的青年,一个个全都惊醒,纷纷望向空中,道道神光自双眼射出,直冲斗牛,刺破苍穹。

“天机变了。”无数地方同时响起莫测的叹息。

林青山双手垂下,身子一软,又跌入水中,直到天色大亮,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哼唧声。

慢慢地睁开眼,云蒸雾绕中,依稀可见一条丝带般的狭长溪流,不知疲倦地流动不止。四处葱葱郁郁,围绕在高耸的石壁里,花香鸟语。

林青山猛地惊醒,睁开朦胧的双眼,右手挥动,顿时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从水里爬上来,神色不定的四周打量一圈,林青山心中又惊又喜。

“我没死?这是哪里?”

太阳渐渐变得灼热,林青山身上的衣服潮湿,让他十分难受,索性脱光,将衣服放在一块巨大的平坦岩石上晾着,他则一丝不挂四处走动。

雾气渐渐稀薄,最终在烈焰下消散。林青山极目望去,明媚白净的溪水蜿蜒向东,连绵不绝,两侧尽是高峰险壁。溪水两旁长着许多花花草草,极为茂盛,各色的蝴蝶蜜蜂,在其间翩翩起舞自娱自乐。

绝美的景致,清幽的环境,让人心旷神怡。林青山忍不住放声大喊,顿时阵阵回声连绵不断,向远方传去。

“哈哈哈,我没死,我还没死!”林青山欢呼雀跃,忽然记起昨夜的事,尤其是辰叔奉命杀他,顿时又悲从心来,一下有些寂寥无趣地坐了下来。

“父王…竟真的要杀我。”林青山眼中泪水翻滚,心头悲戚,“为什么?就因为我不能修炼吗?我可是他的儿子…”

林青山越发地心疼悲伤,无助地蜷缩成一团,仿佛受伤的野兽,无助地****着伤口,默默流泪。

忽然,一阵沉闷的声音从林青山胸口发出——咚!林青山眉头紧蹙,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到最后竟龇牙咧嘴,抱着头,倒地来回翻滚。

满目疮痍的广袤大地上,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满目悲怆,举头仰望苍天。他的身旁,布满了无数的尸体,有看似人类的尸体,有看似像龙一般的尸体,有凤凰、麒麟、虎、象、蛇…

无数种族的尸体,交杂着堆放在无尽的大地上,血流成河,煞气冲天。

伟岸男子露出苍凉气息,悲怆大吼,举起手里的巨斧,狠狠朝着天空劈去…

男子身受重伤,口吐鲜血,却满腔战意,浓密的眉毛下的双眼,迸射骇人神光,不依不挠…

男子重伤垂死,却挺直身躯,不曾弯曲一丝一毫,仰着头,眼露悲壮,破口大骂…

数十道散发着无边威压的身影,前仆后继,飞蛾扑火般,飞向苍穹,一一湮灭…

一幅幅画面在林青山脑中依次浮现,林青山可以深切地感受到画面中的悲壮苍凉,和那股宁死不屈、奋发上进的意志。

林青山泪流满面,停止了呼叫,心中升起一股无比磅礴的气势。

“生而为人,当自强不息。既然没人疼爱,我就更应爱护自己。与其为了既定的事实伤悲,不如奋发努力,争取明日的美好!”

“有仇的报仇,有恩的报恩,恩怨情仇,快意人生,活出我自己的精彩,就足够了。”

林青山心中升起明悟,过往的不快渐渐变得透明,再也无法如鲠在喉,如影随形,让他整日里忧郁恍惚。

响彻山谷的笑声从林青山嘴边发出,眼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心中却忽然轻松起来,仿佛甩了一个又一个沉重的包袱。

“从此,我将无拘无束,肆意翱翔。无论强弱、贵贱,我就是我,我只需要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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