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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雨杀人夜

林青山发足狂奔,几个呼吸时间,身影便消失于林青天眼中。李月茹微微有些急促不安,但是林青天脸色阴沉可怕,她也不敢冒然出声,只得悄悄地拽了拽他的衣袖。

林青天松开怀里的温软身躯,走到门口,背负双手,极目望去。

“辰叔,劳烦走一趟,我不想以后再见到林青山这个人。”

一道极为矫捷的身影,从林青天身侧一闪而逝,如风般消散在无尽的夜幕中。

林青天转身看向李月茹,无喜无悲,平静至极。

李月茹收拾了心中的情绪,脸上露出如花的笑颜,一扭一扭走到林青天身畔,纤细明净的指头暧昧地在他胸膛上画着圈,眼中媚意十足,檀口吐气如兰,细声说道:“青天,我们安歇吧。”

林青天剑眉一挑,白净修长的手掌,在李月茹娇俏的臀上狠狠捏了一把。

“不了,我还是先去禀告父王吧,你先睡,我明日再来。”说完,俯身在李月茹温润的唇上亲了一口,大步离去。

李月茹望着林青天远去的身影,心中恍惚不定,也不知今晚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还是错,轻叹了一声,掩了门,回屋睡去。

月色朦胧的夏夜,星光点点,清风徐徐。忽然间,一片巨大无比的乌云,悄无声息地掩盖住夜空中高悬的半轮圆月。

天地为之一暗,旋即狂风骤起,呼天啸地,如神魔哀嚎,如泣如诉。

“噼里啪啦…”

密集的雨点,毫无征兆地从张嘴獠牙的乌云中冲向人间,刺破宁静的夜,仿佛善良的月桂女神在悲怆地哭泣。空中银蛇乱舞,霹雳轰鸣,似乎九天之上的雷神正在狂怒。

林青天冒着瓢泼大雨,踩着雨点飞速跑到林不破的屋外。

屋内灯火通明,林不破向来睡觉甚晚,想来此时也定未就寝。

林青天举手想要敲门,忽然又有些犹豫,缩回手来,双拳握在一起磨搓一番,再次举起手来,尚未触及门板,却又缩了回来。

“是天儿吗?”林青天摇摆不定,屋内忽然烛影摇曳,传出一道深沉威严又显得冷漠的话。

林青天心中一跳,连忙躬身答道:“禀父王,正是孩儿。”

“夜深雨急,你不在屋内好好睡觉,来我这做什么?”

林青天‘噗通’跪在地上,将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孩儿已经请辰叔去寻找哥哥,但是…但是我怕…”

林不破微微沉默,半晌后,语气平淡说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林青天抬头偷偷望了屋内一眼,不敢多做停留,匆匆离去。

屋内。

林不破盘坐在宽大的金丝楠木床上,双手结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起身坐到房中央的茶桌旁。四方的威严脸庞,满满的全是怒火与煞气。

“青山向来慎言慎行,绝不会如青天所说轻薄李家丫头。”林不破眼中寒芒毕露,砂锅般的拳头死死握住,“定是不忿青山姿质平庸,设下陷阱陷害,以图获得自由身,或许就连青天也参与其中。”

林不破霍然起身,推开奢华的房门,任由无尽的雨滴打在衣衫上,双眼向着空中纠缠在一起的银光电蛇望去。

“青山身负秘宝,绝不会有生命危险。”林不破双眼深邃,神光熠熠,似乎要刺破苍穹,“倒是林辰…还有李家丫头,青山若无恙也就罢了,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待日后,定然血洗李家九族,以泄我心头之恨!”

空中‘轰轰轰’连续响起三个惊雷,似乎在应承林不破的誓言。天王府南方大约十里的上空,一道水桶粗的蓝色电芒直直劈下,坚实的路面上立即出现一个一丈方圆的大坑,仿佛是与林不破签订契约。

不远处,林青山双手撑住一块人立的石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知疲倦的雨点连绵不绝地打在他的身上,衣衫早已湿透,一条条水线顺着发丝涓涓而下。

林青山狠狠拍了大树一掌,回头望去,见天王府灯火通明,在纯黑的风雨暗夜中,如同墓地里的点点鬼火。

“这个仇,一定要报!”林青山狠狠吐了一口雨水,心中暗暗发誓。

雨声嘈杂不停,雷声轰鸣不绝,风声呼呼不尽,除此之外,天地间再无任何声响。

忽然,林青山触电般站直身子,耳朵尖立而起,仔细地聆听着。

“啪啪啪…啪啪啪…”

不绝的踏水疾行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有人追来了。”林青山立即全神戒备,“还真是不杀我,誓不甘心啊!”

林青山再次发足狂奔,朝南而去。再有两三里,越过一个狭窄幽长的峡谷后,就是一片高山密林,可供他做一时的躲避之所。

身后的脚步声愈发清晰,仿佛与林青山近在咫尺。而林青山却已经筋疲力尽,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并且不曾修炼的半大少年,体力绝不可能充沛到让他冒雨狂奔十来里地而不曾疲倦。

又跑了一会儿,林青山微微驻足喘息,放眼望去,朦胧间见到一条巨兽嘴巴似的裂缝,耳边传来幽深清脆的雨点落地的回荡声。

林青山欣喜若狂,那就是望山涯了,越过它,就是地形复杂的南屏山。

贪婪地呼吸两口,林青山心中鼓足了劲,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再次狂奔而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呵斥声。

“大少爷,留步!”

人影翻滚,身形腾挪。

林青山察觉耳边呼呼声响,眼前猛地出现一道高大人影,正好挡在穿过望山涯的唯一路口。

林青山无奈,只得停住前行的脚步,稍稍走近,仔细一瞧,忽然脸色大变,长时间浸泡雨水的煞白脸庞,忽然涌现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辰叔!怎么是你?”林青山仔细盯着眼前的身影,眼中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地问道。

辰叔微微沉默,似鹰的眸子冷冷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林青山,目光如电,深深刺痛了林青山。

“你做出败坏门风之事,你父王派我来取你性命。”辰叔语气冷硬,声音刺耳,如夜行的厉鬼。

“父王?”林青山顿时愣住,眼中黯淡无华,直若死灰,猛地尖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辰叔你在骗我对不对!父王…父王不会这么狠心绝情的,不会的,呜呜呜…”

辰叔是林不破心腹护卫,若是没有林不破的命令,他又岂会擅自杀害林不破的子嗣?林青山心中悲痛欲绝,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萎靡地坐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辰叔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催命般一步一步踏向林青山。

林青山毫无反应,只是一个劲哭喊嚎叫。

辰叔走到林青山身前,举起枯瘦的手,林青山忽然抬头,面露疯狂地盯着他,嘶声呐喊:“辰叔,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骗我的!父王虽然不喜欢我,但是怎么可能真的要杀我!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辰叔眼中露出一抹讥诮,看似无力的纤瘦手掌轻轻拍在林青山头顶,掌中真气吞吐,林青山立即眼球凸起,又一口血喷出老远,口中发出两声含糊不清的声音,脑袋一歪,登时气绝丧命。

辰叔缓缓收回手,干咳了两声,眼神平静地往回而去,走到林青山背后,忽然极为迅速地伸腿一踢。

渐渐冷却的尸体,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准确无比地跌入幽谷。

瞬间,狂风暴雨更胜之前,空中电光不绝,轰鸣不断,似乎是天地在为人间的惨剧而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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