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俗语中有句话叫做‘朝里有人好做官’。一个人,你在哪方面有关系,就可以在哪方面轻松办事,但其实这个道理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可以行的通的。
有了王灏所在事务所的关系,餐馆的手续很快就办完了,经过3个星期的装修审核,只要人员到齐餐馆就可以开始营业了。
刘师傅不愧为在唐人街待了这么久的老人,很快就将那十个雇佣名额凑齐了,其中一个还是从别人那挖过来的。
美国因为枪支泛滥和枪击事件,对于枪声很敏感,所以为了尽量避免麻烦让警察找上门来,只在店门口放了几个花篮聊表心意。
店铺内全部桌椅都是在一个木材加工厂里定做的,大致上和其他餐馆的差不多,三列桌椅依次排开,两边座椅相对小一点可以做四到六人,中间可以坐八到十人,可以满足大部分需求。暗色的连坐靠椅搭配上米色靠垫,相连的靠椅上树立着半截木制镂空屏风看起来很有味道。二楼重新分配了空间,隔成了六个大小不一的包间可以满足八到十五人的需求,里面的装修也是满满的中国风。
老爸老妈看起来挺满意的,楼上楼下转悠了好几圈,最后被看不下去的王灏拦住了,让他们去收银台那去帮忙。
就想当初来之前王灏所说的一样,这家店铺的生意因为位置的原因并不是太好,也可能是因为新店开张没什么名气,几天下来也只能靠着刘师傅带来的熟客才能支撑。要知道在旧金山唐人街可是热门的旅游景点,每天有不少慕名而来的本地和外国游客,按理说应该能赚不少的。
最初的几天兴奋过后,老爸老妈的兴致也过去了,加上生意并不是太好,现在都是蔫蔫的待在店里思索着赚钱的方法。不过这些都不关我的事了,因为学校已经弄好了,三月份开学。今天就是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而跟着一块来的还有表舅王灏。老爸老妈本来也想去的,但是怕店铺的生意没人照看,刚好王灏便接过了这个事情。
因为美国有就近上学的规定,而附近便有一座属于唐人街建立的合并中学,于是表舅王灏便把我安排到这,这样就能在这里熟悉环境过渡到高中了。
虽然美国一直标榜着民主自由,但种族之间的歧视矛盾一直存在着。现在可不是我重生前的那个时间,哪怕心里嫌弃的要死明面上也要装作相亲相爱,唯恐被贴上种族歧视的标签寸步难行。现在才是2001年的3月份,黑人和白人之间常常发生冲突,更别提现在地位比黑人还低的华人了,在学校被殴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能在唐人街的学校上学,起码也能在上高中前少点麻烦。
“李先生,我的侄子就麻烦你了!”王灏在教室门口和一个中年亚洲人握了握手说道,这位迈克先生是第三代华人移民,也是这所学校的教导主任。
“不客气,人在他乡总是需要互相照顾的。”说完还隐晦的把握着的手塞进口袋,从手指的缝隙中露出来的图案来看,应该是几张富兰克林。
“小逸,我先回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来接你。”说完还递给了我五美元的零花钱便离开了。
“高云逸同学,我们进去吧!”李主任说了一声便敲响了教室的门。
讲台上的老师停下了动作,透过门上的窗户看了过去,见是教导处的李主任,便示意他进来。
相对于国内,这里的学校有很大差别,踏进教室的前一刻心里还是不自觉的生出些紧张感。但看见教室里也就二十人多,还都是亚洲面孔时心里也自在了些,跟着李主任一起走向了讲台,而李主任和讲台上的老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各位同学,这位是新来的同学,叫高云逸来自中国内地,今年10周岁。因为他是刚转学过来的,希望大家平常能多帮助他。你去那边坐下吧。”等到介绍过后,这位张老师便示意我坐到后排的空位上。
我所在的班级比较特殊,班里的同学都是唐人街周围的华人,直接插班到这里就可以了。这里的课程并不是太难,甚至还在乘除法,比国内的课程进度落后一点,唯一跟不上的就是听着讲台上的张老师操着一口广州发言的普通话在教你英语。不仅要仔细听着老师口中英文的意思,还得把这带有口音的普通话翻译一遍才可以。不过也是有些让人满意的地方,比如说,上课时间短假期多。
因为同是华人,熟悉起来快很多,但因为大多都是从小出生在这里,对中国的了解只能从电视上和父母的口中得知。而他们的父母很早开始就没回去过对中国现在的情况一知半解,美国的媒体上又有很多在抹黑着以偏概全,所以就造成了一个认知误差。
以至于新认识的朋友很多都认为我是因为在国内过的不好,才通过我表舅亲属移民过来的。甚至还有一个小姑娘以为我从来没吃饱过,好心的递过来一个面包的时候,真有一种哔了狗的感觉。
无奈的接过女孩手里的面包,对着众人描述了一下现在中国的情况,但从那茫然和怀疑的眼光中可以看出他们并不太相信。正好表舅也回来接我了,便和几人说了声再见并邀请几人有时间可以来我家的餐馆做客便离开了。
时间是最禁不起消耗的东西,转眼间就到了六月份的夏天。旧金山是典型的凉夏型地中海式气候,因长期受海风影响,夏天的日高温通常只有20摄氏度左右。但最后一节体育课上,暴露在阳光下在足球场上踢了场球后,这个温度也会让人感觉到炎热,回到家里抱着从冰箱里拿出的水壶就喝了起来,虽然解渴但心中的燥热却没消减多少。
看到冰箱里放着老妈买来解馋的乌梅,便想了起来在《中华小当家》世界中弄到的《秘制酸梅汤》配方,想到做到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就从桌上茶几里拿上零钱骑着自行车向着唐人街出发买材料了。
为什么要去唐人街而不是远处的超市呢?因为有些材料超市并没有,而唐人街里有一个售卖国内东西的杂货铺,其本上在国内日常能看见的都有,甚至还见过那里摆放着雅霜和百雀羚的老式面霜,还有小孩子玩的陀螺。
在店铺里转了一圈就把要买的东西凑齐了,一些晒干脱水的桂花花瓣、山楂干、甘草陈皮和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总共才花了不到5美元,这还是因为在这边买陈皮太贵了。
没有顺便去餐馆看看,而是直接回到家中,将脱水的花瓣山楂和乌梅洗干净放在水里先分开泡着,自己也是去浴室洗了个澡,刚从学校的足球场回来身上还粘粘的,要是就这样做酸梅汤自己恐怕待会都喝不下去。待到我洗完澡出来后,这些材料也泡发好了,便直接开始动手制作了。
3升水配50克左右的乌梅,陈皮20克,甘草30克,山楂30克,冰糖、蜂蜜、薄荷、桂花瓣、洛神香少许。将材料放入锅中等大火烧开后变中火使水微微沸腾,半小时左右加入冰糖不停的搅拌,等到冰糖全部化掉之后,加蜂蜜起锅,最后撒上桂花干。
等稍微冷却后,将深褐色的酸梅汤从砂锅里倒入玻璃杯里,放了些冰块满足的喝了一口。鼻中闻到淡淡的桂花香味,入口薄荷带来的凉意,让心中的燥热慢慢消散。又喝了一杯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将剩下的酸梅汤倒入玻璃水壶里放进冰箱冷藏。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喂?哪位?”
“小逸,怎么还没过来,我们待会就要开饭了。”
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闹钟,时间已经快到五点了。因为家里开了餐馆,父母也是在餐馆,为了方便平常吃饭都是在餐馆解决的。平常因为要错开晚餐的高峰期都是提前开饭,说到这不得不提一下美国学校的作息时间了。我所在的唐人街学校是早上八点半上学,下午三点就放学,更别提还有午休时间了,基本上吃过中饭就感觉要放学了。今天因为在做酸梅汤耽误了点时间,老妈就打电话来催了。
“嗯,我冲个澡就过来。”
“那你快一点,我们可没时间没办法等你啊!”
“嗯,很快就来!”
挂完电话,快速拿着换洗衣物冲进了浴室,五分钟后擦着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来到了客厅,把毛巾扔到脏衣篮里,起身走到门口就要去餐馆。突然好像想到什么,放下拉开一半的房门,转身来到冰箱门口,把刚才剩下的酸梅汤带上,这才出了门。
餐馆里的桌椅上虽然有镂空屏风遮挡视线保护人的隐私,但因为格局是直通式的,站在收营台前的老妈正好能看见门口。
“怎么来这么晚,我们都已经吃过了。咦?小逸,你把家里水壶抱过来干嘛?赶紧放下!”看到我抱着一个大水壶走进来,老妈害怕我不小心把水壶打碎了,上前接过水壶询问道。
“刚才在学校跟同学踢了场球,有点燥热就自己做了点酸梅汤解热,做的有点多就带过来给你们尝尝。”
“你这孩子会做什么啊!弄得全身都是汗!”家里的住处离餐馆也是有些距离的,为了保护手里的酸梅汤过来的时候稍微跑了两步头上冒出了些细汗。
“我刚刚才洗的澡,待会再洗一次就是了。老妈,你快尝尝,很好喝的。”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有些献宝的说道。不得不说长期和小孩子在一块难免性格有些同化了,第一次给父母做了酸梅汤有些像小孩一样期待着父母的夸奖。
好笑的摸了摸我的脑袋,看着一脸你快来夸我的表情,老妈无奈一笑,带着我来到柜台边。将手里的水壶放下,从旁边拿来一个玻璃杯倒了一杯,看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老妈有些慌。但看到自己孩子有些期待的眼神和杯中淡淡的桂花香味,还是皱着眉头小心的抿了一口。渐渐的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看着我露出满足的笑容。
“我们家小逸真是厉害,这么好喝的酸梅汤都可以拿出来卖了,回头也让你爸尝尝。”老妈摸着我脑袋夸奖道。
“嘿嘿,老妈你全喝掉吧,老爸那份我回头再给他做。夏天和酸梅汤最好不过,清热解毒还能促进食欲,长期喝对身体也有好处。”
“行,那就不给你爸留了,你去后面吃饭吧。”
“嗯!”
推开柜台后面的门来到厨房,里面有些轮换的服务员和厨师围着一张折叠桌吃着饭,看到我进来都是笑着打招呼。我也是笑着回礼,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老妈留下来的晚饭便吃了起来。因为美国这边店铺的格局和规定不同,厨房和大厅相连的,中间只隔了一道门,而不像我们国内大部分厨房都是单独隔开的。
其实在美国的华人除了先辈移民过来就出生成长在唐人街的华人外大多都是通过亲属移民过来的,也有部分因为非法滞留和其他一些原因至今还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大多不会英语,活动范围只局限在唐人街附近。这些华人在这的生活并不像国内想象的那么好,很多都住着蜗居拿着微薄的薪水度日。当初刘师傅找来的这些员工大多也是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在帮我们解决问题,同样也是因为都是华人的原因希望这些人能过的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