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初一,照例宋篆的母亲要去寺里上香,闲的无事我也要求跟着去。筠溪给我梳着头
“筠溪,你们秦王叫什么名字?”
“夫人不知道吗”
“哈哈,原先没关心这些”
“秦王嬴政啊”
“什么?”我惊的坐起
“怎么了?”
“没事没事”
天哪,我昨天见到的居然是秦王嬴政,秦始皇啊。统一天下的人哪,怪不得看着那么吓人。
在庙里,宋篆母亲带着我拜了好久观音菩萨,又去求送子签。太痛苦了,我只能尴尬的笑着。后来借口去买胭脂,并未回府,总算能清净清净了。
和翎鹤走在街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画堂春,想起昨晚遇见了白苏止,不如找他玩玩去。
“二位客官,楼上还是楼下?”
“你家老板呢,找他有事”
“这……”
“你就和他说他的酒友来了就好”
“好嘞,二位姑娘稍等片刻”
——“主子,楼下有位姑娘找您,说是您的酒友”
“哦?哈哈,知道了,我这就去”
“是”
“对了,日后这位姑娘再来,直接领到后面找我就好,不必阻拦”
“小的知道了”
——“什么风把我这酒友吹来了”
“我可是心心念念惦记着你这儿的好酒。怕就怕某人太吝啬不与人分享呀”
“这话说的,在下可是大方的很”
“好啦,说真的,逛了一天饿死了,你这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好好好,跟我过来,上后面说话,小福子你备些好菜,荤素各三种送到我房里,再把那‘竹公子’拿一坛来”
“好的,主子”
白苏止领我走到了画堂春的后面,一个极其清雅别致的院子,院内栽了几丛竹子,长的颜色甚好,一个石桌两个石凳,一个竹屋,空地都是些绿藤和不知名的植物。
“你这未免也素雅了,打眼望去一片绿”
“平日里就呆在这儿,清净些好”
“这里种的都是什么”
“一些药材”
“哇,想不到你懂得还很多嘛,以后我生病是不是不用请郎中了”
“小毛病我还是会治的,大病就不要找我了”
“你是怕治不好,怪罪到你头上吧哈哈”
“我这叫谦虚,好了好了今日给你尝尝新研制的酒,你可是第二个饮它的人,以后别在说我抠了”
“是你刚才说的‘竹公子’吗?用竹叶制的酒?”
“不错,还用了些祛火滋补的药材,而且酿酒的水都是六安山里最清澈的溪水”
“六安山?哪里的山?”我只听过泰山黄山帽儿山,真没听过六安山。
“就是城外的一座山,平日里少有人去,所以水清澈的很,景色也特别美。一年里不论什么时候都有不同的花开着,关键是山中有片竹林,所以我常去”
“让你说的我也好想去,自从来了秦国我就没出过这个城”
我耷拉着脑袋,手里的筷子都停了半晌,好怀念我家的冰箱啊,小区三条街外的大商场啊。大概是我颓丧的样子太可怜了,他哈哈大笑望着我,抚着肚子狂笑不止。
“这有何难,想去这便带你去,说的你和没娘疼的孩子一样”
“真的?现在?”
“想去现在就去”
“天啊,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离得远不远?怎么去?坐马车还是自驾游?”
“停停停,大小姐,你别一下子问那么多,我自有安排”说着,他叫来外屋的那个小二,耳语了几句,小二就出去了,我狐疑的看着他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给你个惊喜”
过了一会儿,一身着绿衣的人进来对白苏止点了点头。
“兄台你好”我笑着冲他摆摆手“我的惊喜?”
白苏止笑着摇摇头“这只是我的护卫,竹影”
哦~果然每个大款的身边都要有几个保镖,懂得~
“那惊喜是什么”
“在外面”我跑出画堂春,门外的桥边有两匹马,一匹黑亮黑亮的,一匹雪白雪白的,我去,黑白无常?黑白双煞?
“哇,这马可真漂亮”
“你……”白苏止话还没说完,我就窜了出去,摸了摸黑马的头,只听得身后两声倒抽凉气。
“你,要小心那匹黑马,它不喜生人”
“挺乖的啊”
“平日里见到生人靠近都会发疯的啊”竹影张大嘴惊呆的看着我。
“看来这马与你有缘,不过它的暴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去坐那匹吧,安全些”
“偏不,姑娘我脾气也倔的很,烈马就是让英雄驯服的,堂堂女将军还能训不明白它”我翻身上马,它果真开始燥了起来,上颠下踹,折腾了好一会儿,我紧勒着缰绳,腿夹着它的肚子,抽出左手摸着它的头,“乖,听话,好马要懂得识人”说着,它居然就安静了下来,甩了甩头,不再动作。
“奇了,这马从生下来只让公子骑,你可是第二个骑它的人”
“是吗?那我可真是有幸”
“这马有灵性,它知道顾大将军可不是一般人”白苏止笑着说,眼角有些颤动,手也紧攥着,却还是装作平常样子,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来吧,酒友,上马”
白苏止骑上白马,一下子就向前奔去
“喂喂喂,你等等我,要比谁快吗”
留在原地的竹影笑的开心【公子总算遇到知音了,真好】转过身打算回屋,眼角撇到翎鹤“你要进来等你家姑娘吗?”【他说的并不是宋夫人,或是你家主子】翎鹤心里有些奇怪,不称主子是此人对奴婢不轻视,出于礼貌可以理解,可是他若是不叫宋夫人,就说明他甚至于他的主子白苏止,从未觉得姑娘是宋夫人。白苏止,可是喜欢姑娘呢?
竹影在翎鹤眼前晃了晃手“姑娘?”
“嗯?不了”
“你不是打算跟去吧?”
“没那么不识时务,我……【本想着在城中随意转转,还是多了解了解白苏止吧】那就打扰了”
“无妨,进来吧”
第三章第八节你是比我命重要的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追上白苏止,“白公子,骑术了得啊”
“怎么说也是白起将军的后人,哪能给他老人家丢人”
“我之后可再也不说你抠门了,这马真是匹好马”如此快的脚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了吧,我偷偷的摸了摸马脖子,出的汗果真带着血丝。
“都是上等的千里马”
“它俩是一对儿吗”
“哈哈,是啊”
“都叫什么名字?”
“黑的是烈风。白的是洌雪”
“白马是清冽的洌?”
“你怎么知道的?”
“风雅之人懂风雅之人呗”
“哈哈,来啊,看到了吗远处的山,比比谁先到山脚,赢者一壶‘竹公子’”
“说话算话,不要输了反悔,驾”
我看着在马上的白苏止,有一刹那的恍惚,风卷起他与洌雪一样白的衣裳,他的面色亦如白玉一般。与疯子(白鹿之)有着一样的脸,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和他一起策马在这漫山遍野的花海里,犹如一幅画一样,画中的他可真好看,我吞了吞口水不敢再瞧。哈哈,要是疯子知道我对着前世的他流口水,不知道笑成什么样子,估计还是拽拽的说‘小爷我天生丽质难自弃’我突然有些庆幸在这里有个与疯子长相一样的他,让我不那么孤单,不那么无助。
“我先到了,酒是我的,不许耍赖”
“我那是故意让着你,怕你输了下不来面儿”好吧,我承认是我看他走神的缘故。
“行啦,一人一半,要不你又该说我铁公鸡了”
“还是白兄仗义”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这儿可真漂亮,山脚下就已经是漫山遍野的花,这花也从没见过”
“我之前也未见过,应是只在秦国才有”
可能和恐龙一样绝种了吧,现代没听过这种花。
“哈哈,起个名字吧”
“怎的什么东西你都要起名字,酒是,马是,花亦然”
“每样东西都有它生来的意义嘛,有个名字不应该吗?”
“那你为何从不叫我名字”
“太拗口,酒友显得多亲切,要不起个外号铁公鸡?”
“还是把这赏赐赠给花吧。白某无福消受”
“哈哈,苏璃怎么样?你我名字各取一个字”
“才疏学浅了?”
“不喜欢就算了,叫铁公鸡花”
“喜欢,顾大将军起的名字最好听了”
“呵呵”我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很开心。
这儿真的很美,这片花海是我来到秦国见过最美的地方了,没有提心吊胆,没有怀疑算计,有的只是自由与轻松。原来,只是看着电视上草原辽阔骑着马,现在真的身临其境才知道有多开心,好想大声的嚎几嗓子,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呸,才不要。白苏止带着我一路上山,半路真的有一片竹林,茂盛的很,郁郁葱葱的。
“怎么还有个竹屋?”
“我盖的,偶尔避世而居清净清净挺好的”
“哇,你这日子过得当真逍遥快活啊”
“人生在世,乐在随性”
“赞同,不谋而合,日后若离家出走就住这儿了”
“那可不行!”
“怎么,怕连累你啊,我又不是逃犯”
“玩笑话,我多深明大义”
“嗯,你大智若愚”
“喂,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这是夸你……”一路吵吵闹闹爬向山顶,没觉得多累,途径白苏止说的小溪,我泼了他一身水。山上有野兔子,抓了好久也没抓到,就放弃了。不过野果子却是好吃的很,样式也多,我挨个尝了个遍,这时候才知道会轻功的好处,多高的果子都轻而易举够的到。只顾吃喝玩乐,无暇去白苏止的竹屋,反正日后多的是时间。等到了山顶的那刻,才是真的震惊,景色简直美翻了。
远处重峦叠嶂,一层又一层青翠的峰峦环绕着,雾里看花之感,朦朦胧胧的。四处皆云,虚乎缥缈,仿若仙境。身处悬崖边环视景色,心胸一下子就觉得豁达了。来到古代的烦恼一扫而空,心里一片清明。正赶上太阳下山,落日的景象更是难以形容的美,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很,山顶也遍地是花,和山脚下的花一样,火红火红的,满眼绵延,似没有尽头。
“山顶怎么能有这么多花呢”
“我把山下花的种子试着栽到了这儿,没想到几年之后,开的这样好”
“你的闲情逸致真的用对地方了,这个地方真好,幸亏让你发现了,不然错过这等美景将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喜欢就好”
我躺在花海里,看着天,山顶好像离天空很近,云仿佛一伸手就能抓到,就连风都是香的,夹杂着花的香气留连于全身每一处地方。
“我现在特别开心,特别特别特别开心,这儿简直比任何药材都管用,所有的不舒服都没有了。”
“是啊,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到这儿确实很解乏”
“你也会有很多烦心事儿吧,全天下的人都会想让你继承你父亲的衣钵,成为一个受万人敬仰的大将军,大英雄。却没人在乎你真正喜欢什么”我说完,过了好久,白苏止都没有出声,我转过头去看他,发现他也在看着我,眼里亮亮的,蓄着泪,看到我转过来,急忙看向天,笑的开怀。
“哈哈,从没有人像你这样想,去在意我的感受,想我喜欢什么,他们只会骂我不争气。可是那又怎样,我不喜欢打打杀杀,我不喜欢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侵占掠夺,要那么多土地钱财有什么用,活的开心就好,难道有什么比命还重要?可是我的家人不管,他们只想子孙后代都是王侯将相,报效朝廷。”
“一昧的厮杀,用血搭建的城墙和王座就牢固了吗?用命换来的天下哪能世世代代都属于一个姓氏。野心勃勃,机关算尽,太累了。历代的王若是在意老百姓的命,在意我们说的这些,早就没有杀戮了,可是这样的道理不是谁都懂的,我们不能怪罪那些不懂的人。谁说生在将军家的孩子不能舞文弄墨,喜欢就做喽,我支持你。”
“看来你我之间不止酒友了,知音难觅啊,顾大将军”
“哈哈,伯乐难求,白大公子”
顾清璃只要和白苏止在一起就像有说不完的话,她一直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白苏止却只静静的专注的看着她的脸。他没有告诉她,关于烈风洌雪的传说,只要能骑上烈风的女子就是他命里的那个人,马为一对,人是一双。他没有告诉她,他不仅仅把她当做酒友伯乐,因为他知道除了酒友伯乐,他们不能有别的关系存在。他没有告诉她,他好像很喜欢她,他是怕她知道了会疏远会离开。他还没有告诉她,因为那件事他后来才明白,【难道有什么比命还重要?——她。】
待我回到宋府,正赶上晚饭,宋篆也刚好回来,我松了口气,这要是让他知道我疯到现在才回家,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
“今天清璃陪我去庙里上了香,我还求了一签”
“娘,你求的什么”宋秧秧一听好奇了
“姻缘”
“咳咳,你个老婆子求什么姻缘”宋篆父亲怒道
“哎呀,给儿子儿媳求的”
“哦,吓死我了”
“娘,怎么样?”秧秧倒是比我俩还上心
“天作之合”宋母喜上眉梢,眼睛都笑眯了。我看向宋篆,他自顾自的吃饭,毫不理会。他都不在意,我尴尬什么。于是我也镇定自若的夹菜,手有些抖,没夹起来。深吸气,再夹,还是没夹起来,额头冷汗有些下来,这就丢人了啊。宋篆给我夹了一筷子放到碗里“别太紧张,天命难违”
我真想掐死你,什么叫天命难违,和我天作之合你很为难吗?我瞪着他,他瞄了我一眼“吃菜,吃菜,别老看我”我服了,五体投地的服。
用过晚膳回到竹清苑,我在案前练字,爸爸原先就说过,我这样没心没肺,脾气暴躁的女生是不可能静下心来练好字的,所以当别人家的孩子去学毛笔字钢笔字的时候,我在被我爸逼着强身健体,满小区跑圈。如今看来,他老人家说的是对的。在我第无数个“唉”之后,宋篆放下了手里的书。
“过些日子,要出兵赵国,你若是觉着无聊,跟着队伍一起去吧”
“你受刺激了?哪根筋搭错了?”
“怎么?”
“大发慈悲带我出去玩?”
“这是打仗,你以为游山玩水”
“对于我来说,打仗就是小菜一碟啊”吹牛我也是不害臊
“去不去?”
“去,必须去,怎么可能不去,宋大将军”
“像你这不拘小节的女将军平日里就不要练字了,浪费笔墨”
“你家,呃,我,咱们家,家大业大的差这点东西了?”
“写几个字而已,唉声叹气,没完没了,打扰我看书”
宋篆没好意思说,她只要在他身边,他就不能沉下心思去做别的事,而且她写字的样子实在可爱的很,脸上蹭了许多墨迹不说,嘴里还哼哼唧唧不停。
“不说这个了,你陪我练剑吧,去军营里不能给你丢人啊是不”
“你还是发挥你的特长和本领,女扮男装吧”
“为什么?怎么,说我是你夫人你觉得脸面过不去?”气的我把笔摔在桌上,墨汁都溅到了脸上。宋篆看我好气又好笑
“没有,军营里都是男人,多有不便”
“这还差不多,可不能因为我是女人就瞧不起我”
“岂敢啊,顾大将军”
“走吧走吧,陪我练剑”
月圆圆的挂在夜空,夜里的风逐渐变凉,石桌上的茶却冒着热气,宋篆自斟自饮看着树下练剑的人儿,笑意盈盈。
“你能不能别光坐在那儿喝茶,起码过来指指手画画脚啊”
“遵命遵命”手掌轻拍桌面,跃身而去,抓住清璃的手腕,两人共舞着剑。风吹动着掉落泛黄的树叶,打着转儿吹拂两人的衣角,每次转身顾清璃都微红着脸偷偷的看向宋篆,而他却兢兢业业的比划着她手里的剑,目不斜视。这样的记忆,或许就一不小心成为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