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拓已经回来将近一个月,可仍不见醒。江未末从那之后,看待事物的眼神都变了许多,已不再有那副温柔的情感。
她从不强求他人,现在却变得咄咄逼人。阿灰担心她身体会吃不消,特意准备了鸡汤,未末也只是敷衍了事,不再把别人对她的好放在眼里。
到时间吃药时,江未末看到外面阳光明媚,就打算等喂完了药,就带父亲在御花园里走一圈。小丫鬟按时送药进来,未末一起身,就听见药碗打碎的声音。这笨手笨脚的下人把药给摔了。
小丫鬟跪地连声求饶:“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勾到……”江未末却已没耐心再听她辩解,冷言冷语地下令“推出去杖责五十!”丝毫不顾及她这十岁大的丫鬟能否承受住这五十大板。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小姐!”小丫鬟被拖出去时还在苦苦求饶,未末全当耳旁风,只让人重新去熬一碗药。
江未末站在那小丫鬟面前,身边栀羽已很不忍心再看下去,她已经承受了二十大板,再打下去,怕是会出人命,那凄厉的哭喊让她心颤。小姐因为老爷的事性情大变,变得孤言寡语,脾性也异常暴躁,明明以前对下人很宽恕的她,现在会因为婢女犯了些小错就大发雷霆,她不能再看着她再这样失控下去,终于跪在未末面前,恳求:“小姐,她还是个十岁大的孩子,已经够了!求小姐住手吧!”
江未末依旧无动于衷,没有半点不忍心。栀羽看着那小丫鬟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只剩一口气,栀羽磕头哭着苦劝:“小姐,住手吧!栀羽认识的小姐不是这样的!想想锦秀吧!小姐已经最痛恨奶娘打死一个不满十岁的丫鬟,小姐怎么可以变成自己讨厌的人!”栀羽额头已经磕出了血,她还在求着:“小姐,求你停手吧!”江未末瞅了栀羽一眼,那棕色的眼眸里,是冷漠,也渗透着愧疚。对视上栀羽,那犀利的眼神直戳未末心底,再看向那小丫鬟,她已经不省人事。“停。”
“……谢小姐”栀羽擦了擦眼泪。
江未末转身进房间,留下一句:“我房间有药,先敷上再说。”
不久后,吴伯送来新熬的药,未末小心翼翼地喂江拓服下。吴伯吞吞吐吐地说:“小姐,有人求见。”江未末继续喂药,说:“何事。”那语气并不是询问。
“是墨轩殿下……”不等吴伯把话说完,江未末就起身厉声斥道:“我不是吩咐过,宫里的人不得进府吗?”她恨所有人,皇家让她失去了母亲,害她一生都抬不起头,活在别人的谈论中,现在父亲也危在旦夕,她绝不原谅任何皇室的人,她眼神里闪过的满是憎恶。
“小姐,恕老奴多言,如此拒人于千里,有失……”吴伯话未完,未末便已没心情再听下去,随手一挥,把手里的杯子砸在了吴伯的额头上:“出去!我还不需要你来给我说教!”
“小姐,你应该理智一点。”吴伯失望地叹息,便转身出去。他以前从来没见过江未末这个样子,不由让人寒心,她又何曾没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对他人造成的伤害?江未末目光空洞地望天,站在原地,失去重心,坐了下来。理智?呵,现在让她怎么理智?
江未末走到前厅,吴伯正在找借口让夙墨轩离开,看到他额上的红印,自责地低下头去,移开了视线。“去准备茶点送来!”江未末走到吴伯身后,仍是那副冷漠态度。
吴伯很意外,也很欣慰,小姐毕竟是听得进去话的。江未末直插话题,就问:“你怎么来了?皇上让你独自出宫?”
“那还多亏你教导有方才是!”墨轩也平淡回答她。
江未末笑道:“呵,殿下这次来找臣女是来探病的吧?回去转告皇上,父亲的伤已经痊愈,皇上大可不必担忧。”
墨轩上前,拨开她脸颊前的一缕龙须刘海,说:“未末,你瘦了很多,自己也要注意休息,絮儿本来也想溜来看你,可是她被母妃留下了,那我也不再打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江未末不禁心悸,难道他偷溜出宫,就为探望她吗?真的看不透他这个人,明明说好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却一次又一次来纠缠。自从他们在一起后,他对絮儿也一直关怀备至,怎么会再留意其他女子?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她真的是因为那天的争吵决定不再理他的吗?也许她自己都没发现,眼里闪过的一瞬失落。
“殿下,这就走吗?”吴伯带着糕点回来,看到迎面走来的墨轩。墨轩点头:“好好照顾江将军。”
吴伯送墨轩离开,把糕点放在江未末身边的桌上,说:“这些都是小姐平时爱吃的糕点,小姐,不要只顾着照顾老爷,弄坏了自己的身体。”说罢准备离开。江未末抓住了他的手臂,起身递给他一小瓶金创药。“若觉得不适,就去找个大夫看看。”虽然语气还是这么不冷不热的,但是吴伯很感激涕零地点了点头,他们的小姐又回来了。
江未末也终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