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江未末失神落魄地进来,央华就一直注意着她,她木木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没有聚焦地欣赏着这些歌舞表演。
送走宾客,央华也和江未末告别,亲自送她坐上江府的马车后才回宫。她坐在榻上发呆,皇上牵过她,为她解下发髻,问:“爱妃在想什么呢?”
央华摇了摇头,又语重心长地叹息:“最近也不知怎么就觉得有点胸口闷得很,而且今日看到她,她好像不怎么高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上去挺正常的。想不通。”
皇上递给央华一杯清茶:“央华,你总是太会想了,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央华抿了口水:“也许吧!末儿这家伙最避讳的就是皇后的身份,再者就是她三岁时候的事……不过,皇上亲自给臣妾递水,还真是让臣妾感激涕零啊!”她笑道。
皇上也溺爱地搂过她:“哦?知道朕喜欢你,还真是越来越和朕没大没小了?”
央华依偎在他怀里:“难道臣妾做得不好吗?皇上不喜欢和臣妾这样暂时做一对平常夫妻吗?”
皇上搂得更紧了些:“喜欢,朕真的很喜欢你,也多么希望能和你一直这么做一对平常的夫妻,要是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皇上……”央华轻抚上他的手:“不怕,来世,你我还做夫妻,一对平常百姓的夫妻。”
在这场宴会举行过后,江严凌果然带着一路人马前往南城支援。江未末在城门口送江严凌,待人马驶来,江严凌下马,轻吻未末的额头,惋惜地说:“看来今生和你就只有叔侄之情了。好好保重啊!”
“叔叔……”江未末欲言又止,无奈叹了口气:“代末儿向父亲问好。”这一秒江严凌还俯下身轻吻她的发顶,下一秒已骑上了战马前行。
“叔叔!一路保重!”江未末在远处高喊,江严凌举起手挥别。他无奈今生与她无缘,但愿来世可以再遇见这么天真的她。
他江严凌真的很幸运可以让江老爷子和江夫人收养的义子,没多久就听说兄长喜得千金,那时见到了刚出生的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现在都记忆犹新,他是第一位她见到就露出甜甜笑意的人。
央华带着夙墨轩和流絮在城墙上看送行,墨轩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未末和江严凌,十月的秋阳暖人心房,可现在却显得格外冷彻人骨,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寒风,让人打颤,有点担心地看着江未末单薄的身子,站在远处,他完全没资格干涉江未末的任何事,因为现在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江严凌越走越远,未末心头猛地一怔,胸口闷,她到底在担心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就觉得很不安,心很慌,最近很容易走神,更是有时候莫名烦得很,迈开脚步,奔着队伍跑去。“叔叔!叔……”墨轩拉着流絮打算离开看到江未末向他跑去,又停住了脚步,不由皱了皱眉,江严凌听到喊声,掉头回来。弯下身问:“你这丫头还要不……”
江未末没等他说完,就搂过他的脖子,说:“一定要回来,就觉得很慌,你别做傻事,求你了好吗?我身边没有很多人对我真心好,我真的不希望对我好,让我真心在乎的人从我身边离开。”江严凌看着她的焦虑,那么担心的神色,她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只有他的倒影,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又看见了刚见她时那双稚嫩而水灵的双眸,他怎么能甘心就这样放手呢?他又怎么能让她担心呢?江严凌想过就这样死在战场,为国牺牲,也算英雄。未末过来和他说这些,那么,她是知道的,我对她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好……我答应你。快回去吧!”江未末看江严凌欲脱下斗篷,顿了顿,阻止他说:“就这一会儿,我没事,你在路上注意身体。”说罢,也就点头回身回去,她又怎不知这位叔叔的感情?只是不敢明说罢了,毕竟,她的命不由她。
夙墨轩问身边的流絮:“你要去接她吗?这里太冷,小心着凉了。”把她的手紧紧地捂在自己手里,为她取暖。流絮也涩涩地低着头,笑了。
“好啊!”流絮点头如捣蒜,就和夙墨轩向她走过去,江未末这也掉头回走。看到面前的两人,笑道:“刚才看到你们在城墙上,怎么下来了?”
流絮问道:“来接你,留你一个人,我于心不忍,嗯……你是不是担心江大人会出事啊?”
江未末点了点头:“嗯。有点。”
流絮拉过未末的胳膊,发现她还是有些发抖,就说:“我去给你准备手炉,你先找个地方躲躲风。”还不等江未末阻止,她就跑开了。这样也好,今天的风的确有点吃不消。夙墨轩本来是想说她一顿,可是,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怎么能忍心?走过来,脱下自己的绒斗篷盖在她单薄的身上。
江未末感觉到温度,笑道:“絮儿,你不用把你的衣服脱给……”抬头却发现面前的人不是她。
墨轩平平淡淡地说道:“你穿着吧!等一会儿再还给我也不迟。”江未末就不客气地扯紧了斗篷,道:“那还多谢殿下了。”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夙墨轩习惯性地摸上江未末的发顶,江未末竟然很自然地接受,直到两个人都反应过来。
“末儿,你还冷吗?”流絮拿着手炉回来。她递过手炉,江未末接过来,暖暖地捧着,舒服极了。
未末在那大门口吹冷风吹了这么久,身子还在适应中,流絮脱下围脖,缠在江未末脖子上,未末笑道:“我的好絮儿喂。都已经入秋了,你也别只顾着别人。”
景晔和川延辰来找墨轩,他就离开了。流絮送江未末到大门,江未末招手告别,准备上车“那,我就回府了。”流絮终于问:“我们三个,还是朋友吧?”墨轩不肯说原因,未末帮她这么多,现在就有我帮他们修补友谊吧!
“三个?”
“末儿和我还有墨……”还不等流絮说完未末就冷冷地打断她说:“他不是。我和他只是陌生人,一开始就是因为你才去认识,可是,现在不是了。也没必要再和他有交集。”江未末脱下斗篷递给流絮,说:“把这个还给他,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留有男子衣物像什么话。外面冷,早点回去吧!”流絮一愣,这才发现,江未末那一瞬让她陌生的眼神,她从来不曾见过,他们不知何时起已经不在是朋友了。
那眼神里尽是冷漠,如同一滩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