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清晨,许玄从打坐中醒来。
他双眸微睁,一点锋芒乍现,这抹锋芒转瞬即逝,再看时,眼中尽是温润。
提起膝上的无名古剑,缓缓起身。无名古剑蕴含剑意,他每次修行都在细细感悟,眼中锋芒便是感悟剑意残留。
把古剑在腰间系好,推门出了静室。
已是深秋,薄雾在晨曦中弥漫,楼台如坠烟雨,天边只有微光,园中鸟雀轻鸣。
穿过薄雾,他走入一片竹林,枯黄的竹叶铺满地面,踏上去是柔软的触感。竹林中间,有片空地,空地微陷,泥土泛着油光。
召出紫郢剑,他在空地上演练剑法。手腕抖动,脚步轻移,他身若矫凤,剑如游龙,簌簌声响,竹叶漫天飞舞。
半个时辰后,他结束演练,一轮红日已从东边升起。微风吹拂,带来丝丝凉意,收好紫郢,他迈步走出竹林。
竹林外,李清照手执面巾迎上来,聂小倩端着水盆亦步亦趋。笑着接过白色面巾,他细细擦拭,犹如凡人一般。
擦拭过后,他把面巾丢入水盆,然后携着李清照往餐厅行去。
路上稍微感应,李清照修为已稳固在先天境初期。以这般修行速度,再有半年,李清照将进入先天境中期。
回想他自己,两年进入先天,十年修到先天巅峰,再与李清照对比,心中不由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咧?
来到餐厅,阿香已经准备好早餐,简单的米粥,几碟小菜。许玄邀着聂小倩与阿香同桌坐了,方才开动。
凝元境修士可以短时间辟谷,但他却习惯每天陪着李清照用餐。两人都忙着修行,只能尽量抽出时间共处。
这样的默契,是他与李清照的相处之道。
早餐后,他带着李清照在园中漫步,说些家常闲话。李清照心思细腻,几月相处隐隐察觉许玄穿越客身份,但却从未开口相问。
许玄无意隐瞒,但也不想深谈穿越之事,他与李清照同为地球来客,但彼此相隔千年,若要深谈,必然有很多事情难以解释。
不如就这般相处,彼此只当此界是一段新的开始。
谈笑中,两人进入书房,书房中堆满各种典籍,却整洁明净,这里许多书都是李清照陆续采买,而书房卫生也一直是李清照在打扫。
许玄看着书,偶尔抬头看看李清照,每当这时,李清照总会抬头看来,视线相会,其中弥漫着甜蜜。
想起当初为留下李清照,他笑言以打扫书房为租费,心中便微有自得。李才女打扫书房已然上瘾,再不会说离开之事。
两人各自看着书,温馨的气氛荡漾开来。
片刻后,吱呀声响,聂小倩端着茶水走进。李清照看了聂小倩一眼,再偏头看向许玄,眼中藏着些微不明之意。
许玄似乎能感应到李才女心中情绪,微感头痛,收留聂小倩,他自有打算,但有些事却无法对李清照明说。
李清照气度雍容,并没有计较什么,但偶尔露出小女生心性,许玄就大感应付不了。
聂小倩小心翼翼上好茶,没有多余动作,亦没有多余话语,只在离开书房时,瞟了许玄一眼。这一眼,岂能逃过李清照感应。
许玄眼观鼻、鼻观心,一脸严肃地盯着书籍。李清照轻笑一声,并未说话。
这时,吱呀声再起,许玄正襟危坐,不敢去看。
“公子,外面有客来访。”
听到声音并不是聂小倩,许玄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连忙起身道:“哦,是阿香啊,有客人来了么,我这就过去。”
话未说完,人已起身,李才女微带醋意的轻笑,实在犀利,他可不敢继续在这待着。只是,行动间不免急切,离开时带倒了凳子。
李清照笑道:“郎君慢点,无需这样急切,什么客人这般紧要?还是说,书房中有何可怕物事,郎君赶着离开?”
许玄哪敢接话,逃也似地跑出书房。李才女难得露出小女儿姿态,可惜许大爷受不住。
来到前院偏厅,许玄发现来客却是谢若兰姐妹。他紧赶几步,跑到谢若兰身前,抱拳行礼道:“一别数月,若兰姐一向可好。”
问候过,他又对谢若水行礼道:“若水妹妹也来啦!”
谢若兰脸色欣喜,起身还礼。不过片刻,脸上欣喜又转为担忧。许玄察觉到谢若兰的担忧,心中诧异。
谢若兰修行顺利,有何事需要担忧?莫不是谢伯父替他毁尸之事被发现了?
再看谢若水满脸雀跃,正叽叽喳喳个不停,想必谢伯父并未出事。既然谢伯父没事,那若兰姐为何担忧?
按下心中所思,许玄在主位坐定,谢若水不耐规矩坐着,而是跑到他身后站立。谢若兰瞟了谢若水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浮现一抹温柔。
看着微露温柔的谢若兰,许玄不由陷入回忆,这样的场景是那般熟悉。
在谢家时,他常去谢若兰家做客,那时也是这般,他与谢若兰安坐,而谢若水则在他身后站着。只是,时过境迁,以前谢若兰在主位,而今天他在主位。
强行收回思绪,许玄看向谢若兰道:“许久未见若兰姐,想必若兰姐在忙着修行。”
谢若兰脸上的温柔消失,眼神复杂地看向许玄。许玄与谢若兰对视一眼,不好意思地偏转头去。
谢若兰想必也正沉浸于回忆,而他却故意用话语打断,难怪谢若兰眼神复杂。可惜,既然已经错过,那就难以重拾。
“自从谢家相别,我便随师尊闭关炼器,昨晚出关,却从若水那听说你与荆家之事,本待那时就来找你,只是时辰已晚,所以改在现在过来。”
听谢若兰这般说,许玄心中感动。阿香说有客来访时,他便微感奇怪,现在时辰尚早,谁会选在这时拜访?
也只有若兰姐,她向来面冷心热,对他的事情无比牵挂,才会特意这般大早赶来。他许玄不过一介凡夫,何德何能得若兰姐如此青眼?
美人恩重,他又要如何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