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在李振贺和医生们的全力治疗以及家人的精心照顾下,李信终于痊愈出院了。只是因跌落造成的腿部粉碎性骨折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为了便于李信出院后的持续治疗,李振贺一家得到美国同事的热情帮助,在距离医院不远的地方租下了一套公寓,暂且作为在美国的临时居所。
在美国这个临时的 “家”中,李振贺一家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新年、送走了一个暖融融的新春。随着淅淅沥沥春雨的飘然而至、随着鲜花在枝头的日益怒放、随着街头再次舞动起五彩缤纷的各款时尚服装,自出事后依靠家人和拐杖很久的李信,也第一次丢开第三方的帮助迈开步子独自行走了。
窝在家中几个月之久的李信,身体基本恢复到了出事前。头部刀口处愈合的非常好,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原来担心可能会无法再生长出毛发的地方,又长出了浓密的黑发。可以说这台由李振贺亲自执刀的脑部外科手术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如果说李振贺对于这次手术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李信在迫不急待寻找失落记忆的过程中,还是避免不了的会出现头疼现象。手术虽然复原了血管的位置,取出了较大面积的血块儿,但是弥漫在脑部细微之处的极小的血块还是得依靠李信自身去消化和吸收,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李信记忆的恢复进程。
被誉为“韩国脑外科第一把刀”的李振贺亲自为儿子执刀手术并大获成功的消息不胫而走。他高超、精湛、娴熟的医术,还有手术中稳定良好的心理素质都被美国同事交口称赞。各医科大争相聘他为本校的客座教授,诺大的阶梯教室里常常爆发出惠心的笑声,学子们都为这位来自东方教授严谨治学中不乏幽默和诙谐的授课方式忍俊不禁。
随着越来越多美国民众对李振贺的熟识,医院里找他求医问药者落绎不绝,鲜花、荣誉纷至沓来。深受东方儒教理念教育长大的李振贺在众多耀眼的光环迎面扑来之时,他所表现出来的却只是淡淡地一笑。当各路采访媒体尾追而至,要求他就此次手术给民众说些什么时,李振贺意外地沉默了下来。。。。
已届中年不惑之人的李振贺,发际间若隐若现出丝丝银光、眼角处已然泛起了细密的鱼尾纹、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时时透着一股惆怅,高大英俊的身体之后拖着的是一条斜长的无法言表的疲惫身影。再三思忖之后,李振贺对媒体缓缓道出了下面的一番话。。。。
“今天。。。在这里面对大家的不是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他是。。。。他是。。。一个很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这双手。。。。这双手。。。。它竟然没能。。。”李振贺抬起打颤的手仔细端详着,哽咽地说道。
“逝去的生命。。。。于我是一生无法弥补的痛。现在。。。现在我只乞求上帝。。。求您将这份惩罚降临在我的身上,不要再伤害我的儿子,请还给他。。。还给他健康的身体和缺失的记忆,让他早些回到他所热爱的生活中和喜爱的人身边吧。求您啦。。。。”李振贺仰天大叫道。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般翻了过去。看着窗外惬意的阳光和悠闲的人群,还有自由翱翔于湛蓝天空之间的只只白鸽,在家中呆了很多时间的李信,那颗不安份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爸爸,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学校啊?”李信望向看着报纸的父亲。
“想回学校了。”李振贺放下报纸,摘下眼镜,站起身来到窗下儿子身边。
“是啊。你看外边的阳光多好。”李信说道。
“好吧,明天我们再去医院做个复诊,如果医生认为没什么问题了,你就可以回学校了。”李振贺说道。
“噢,好吧。”李信说道。
“我回来了。”李惠明拉开家门大叫着。
“惠明。。。”赵美晶叫道。
“哦~~~嘻嘻。。。今天过得好吗?哥。”李惠明放下东西,亲昵地搂住李信的脖子。
“好。就是有些闷。学校里怎么样?”李信问道。
“就是那样。刚才彩静又给我发来短信了。”李惠明在李信耳边小声嘀咕道。
“是吗。你们好像很要好啊。”李信说道。
“可是她心中只有你啊。从小到现在就没有变过,我这个朋友才没那么重要呢。”李惠明一副假装很委屈的模样说道。
“鬼丫头,说什么呢。让她听到会生气的。”李信说道。
“对了,彩锡哥也从部队里提前结束了服役,回家了。”李惠明说道。
“彩锡?!噢。他为什么要去服役呢?”李信问道。
“那个。。。国家法律啊。”李惠明嚼着苹果说道。
“这样。”李信点点头。
“好了。洗手准备吃晚饭。”赵美晶说道。
“吃饭了。”李振贺拍拍儿子。
晚饭后,李惠明来到李信的房间。
“在干什么?哥。”李惠明坐在床边说道。
“没什么,画画。”李信说道。
“我可以看看吗?”李惠明说道。
李信将手的画递到妹妹手上。
“这不是彩静吗?哥你记起来她了是不是?你记起来所有的事情了是不是?”李惠明惊喜地看着李信。
“我也说不清,从手术之后,脑海里就总是萦绕着一个长着半只翅膀的女孩儿。好像我跟她之间被一种东西给牵绊着。可是是什么呢?”李信喃喃而语道。
“她看上去好哀伤。只有半只翅膀的她如何能一生飞翔呢。哥哥真傻,牵绊你们的,其实就是你。因为你是她的另一只翅膀啊。虽然哥记不起你们在一起时的往事,可他记得你的模样。你又是何等的幸福。我真是羡慕你啊,彩静。如果你知道我在这样骗你的话,你一定会跟我绝交的是不是。这几百个**夜夜你心里该有多难受。”李惠明抚摸着手中的画儿。
“惠明,你在嘟囔什么。”李信说道。
“噢,没什么。想不想看看彩静给我短信啊。”李惠明放下画儿擦净眼泪说道。
“我可以吗?那不是你们女孩儿间的秘密吗?”李信说道。
“你看。”李惠明翻出电话上的短信给李信看。
‘呀~~~~个死丫头,你又好些日子很给我消息了,怎么该不是有男朋友了,把我忘记了吧。你最好不要再回来韩国,不然你死定了。’短信后面附着一个满脸怒气哼哼的女孩儿的图片。
‘惠明,你在做什么?我真想你。为什么你都不给我消息了。你是不是在为我以前的短信生气啊。好了,我道歉。跟我说说话好吗?你好吗?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小信哥的消息。。。。那个。。。。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李惠明的电话里类似这样的短信已经有十来条之多。
“呵呵。。。。她平时就这样吗?好像很厉害。比你厉害。”李信看着妹妹。
“她?她才不厉害。像只猫,可会撒娇呢。是家中的掌上明珠。不然哥怎么会爱上她。”李惠明说道。
“我真的很爱她吗?能不能再跟我说说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李信说道。
“记得我们上小学的那些年。彩静就会粘着你。除非上课,只要没课的时间,就能在操场边的土堆上看到你们两个人的影子。同学们都说你们在交往。那时,不懂得的我真是很嫉妒你们融洽的关系。哥,你从来对我都没那样过。”李惠明的眼前出现幼年的李信和彩静并肩坐在土堆上开心聊天的情景。
“我真是那样对你的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李信说道。
“没关系。没有就算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李惠明含泪笑了起来。
李信揽过妹妹,轻轻地揉着她齐肩的长发。
“对不起,对不起。”李信轻声说道。
“刚上中学时,有一天我偷偷跟踪彩静,看到你们在学校旁的小河边玩儿。结果看到彩静她。。。。她还吻了你呢。”李惠明说道。
“吻了我?!”李信禁不住抚摸一下自己的嘴唇。
“呵呵。。。哥,你真可爱。不是这里。是这里。”李惠明摸了摸李信的脸庞。
“噢,你快我把吓死了。”李信脸庞上扬起一抹红晕。
“这个死丫头关键时刻胆子还真大。平时看她挺老实的。”李惠明说道。
“是吗?呵呵。。。”李信笑了。
“你对她很好啊。记得她初中毕业要考高中那会儿,因为太用功就生病了。于是你就住在她家照顾她啊。”李惠明说道。
“我住在她家?是真的吗?住在她家?!为什么?”李信说道。
“那个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告诉你。”李惠明说道。
“那有关我照顾她的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李信问道。
“彩静啊,就这点儿优点了。脑子在关键时候比较笨。让我三言两语就把那些事情给全部套了出来。”李惠明脸庞上闪着骄傲的光芒。
“你呀~~~~都说什么了?”李信一戳妹妹的额头。
“她说你一直在她的床边照顾她啊,还有,有一次干脆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说她从小就是你给她喂牛奶,喂饭,还有扶着她学会走路。。。。教她说话。。。给她吹口琴。。。。”说着说着,李惠明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扑簌簌地滑落了下来。她好像看到李信是如何温柔地照顾着病中的彩静。可是自己生病的时候,这个哥哥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