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的日子,就初定在明年春二月十四了,爹爹找先生算了算是个大吉之吉的日子。
这几天苏雪芙的脑袋里只装了苏立说的这句话。
一手拿着秦家送来的御赐的金丝通灵宝玉,雪芙默默端详着。
正在煲药的砂锅,药汁已经像温泉在外向喷涌,砂锅盖被大大小小的泡泡顶起,乒乒乓乓地作响。
“小姐,看着块玉发什么愣呀?”素素看见不断往外涌的药液,一把夺过苏雪芙另一只手上尚在煽火的葵扇,赶紧掀起砂锅盖。
素素拿起干巾衬着砂锅两耳,回过神来的苏雪芙在两个白底色的青花瓷碗上放置好滤纱布。
咕嘟咕嘟,药滤过纱布,倒在碗里,褐黄褐黄的。
热气袅袅散开,气味氤氲,那是一股来自中药淡淡的清香,是沁人心脾的一缕缕,光是看着就使人安定。
“雷藤、绿豆、金银花和甘草。”苏雪芙樱唇吐出几个药草名,端起瓷碗递给素素,“华姿巷海堂公子和魏公子。”
“记得带些蜜饯。”素素接过瓷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苏雪芙已经转身离开了。
“小姐,不是...”素素放下瓷碗,赶紧追了出去,解释道,“那个谁...海堂公子,不怎么待见我。”
说白点,他就是要小姐你亲自去的意思。素素小声嘀咕着。
“小姐,不然你也甭管了,这个海堂也不是非得要救的...”素素说得眉飞色舞,正起兴,扭头看见轻轻摇摇头的苏雪芙,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医者,父母心。小姐不但要管海堂公子,最好是让公子在宋府内好好休养。”
素素说话的时候,苏雪芙已经转身去拿瓷碗了。
愣在原地的素素,在宋梦萦身后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除了特定宋府接济穷人的那天,花子巷平时是没有什么花子的,有些花子们出去外面讨饭讨钱了,有些花子们在外头做着苦工,剩下的老弱病残大多在各自的小草房里干着些简单的针线活。
视力极好的李弘毅在百米开外就认出了苏雪芙,半眯着眼,带着探究,身子仍然斜倚在大石块旁。
不同于李弘毅的无所谓,子衿赶紧捋了捋鬓角,整理了下着装,正襟危坐。
苏雪芙给的药方是很好的。略懂医术的李弘毅和子衿一起研究过,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
素素着一件浅水蓝的裙,长发及腰,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用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
不同于打扮清雅的素素,苏雪芙今日在打扮上花了比较多的心思。
这都是因为苏立交代过的,都是待嫁闺中的女子了,在日常稍微注意点。至少在穿着打扮方面,要穿得配得上亲家秦家。
今天的苏雪芙,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
最为显眼的便是苏雪芙别在腰间的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
漂亮的女子,宫内一抓一大把。但这般惊艳的宋苏雪芙,李弘毅一时间也移不开视线,当然让他移不开视线的还有那块通灵宝玉。
他是亲眼看着父皇赏赐给秦家秦博的,褒奖秦家历年抗灾捐助物资最多。
苏雪芙惯例是跪坐在席子上。轻轻揭开食盒,是两碗只冒着些许热气的褐黄色药液,还有一碟琥珀色的红冬瓜蜜饯,成色红润透明,一看就是自家制的。
“药很烫的,陪我去吹吹。”魏子衿早已察觉到宋李两人间微妙的气氛,赶紧端起其中一碗药,拽着素素离开这个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地方。
“烫什么啊烫,走那么久的路过去,药早凉了”素素是十万个不愿意,被子衿拽着,头还是不住向后扭着,双目炯炯盯着蜜饯,“我最近犯咳嗽,想吃点蜜饯养肝润肺。”
魏子衿放开素素,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跑到李弘毅身边,弯下腰挑了几个冬瓜蜜饯。
“嘿嘿嘿...”,子衿尴尬地笑了笑,尽力无视着眼含凌厉的李弘毅,然后又逃开了。
“你别拽我。”
“好好好,赶紧地赶紧地。”不然给你十条命都死不够。
素素和魏子衿渐行渐远了。
“趁着还有点热,赶紧喝下吧。”苏雪芙还是那样的细细音语,却是漫不经心的。
李弘毅当然察觉到苏雪芙的异常,喝药的时候,乌黑深邃的眼眸一直没有离开过苏雪芙。
药是苦的,李弘毅没有任何表情的灌下了,如雕刻般有棱有角的脸连眉都没有皱过,暗哼一声更是没有的。
苏雪芙的纤纤玉手拿起一块冬瓜蜜饯,微微抬起面纱的边缘,极小幅度地咬着冬瓜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