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霍金斯如同影子一样,跟在奥斯丁的身后。
霍金斯对自己的隐匿术很自信,毕竟他面对的只是一个才刚刚获得蓝灵草徽章的初级魔法师,就算奥斯丁的精神力异于常人又怎样,再高能高得过自己六十年的冥想修行,于是他大意了,跟得稍微近了一些,奥斯丁十分缺德的赏了他一盆洗脚水。
起初,霍金斯以为这只是巧合,可当对方连洗脚盆都砸过来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暴露啦。
好小子,够缺德,不过霍金斯很喜欢,因他也有同样的经历,只是上次他是泼洗脚水的人,而迪卡尼奥是那个喝洗脚水的。
之后几天里,霍金斯小心谨慎了许多,奥斯丁没有再注意到他的存在,令霍金斯可以静静的观察。
奥斯丁的人缘真的很好,无论是学生老师,还是街边的小贩,都会给予一个真诚的微笑。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霍金斯并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有些人天生就有亲和力,能将一堆人聚拢在一起,真正让霍金斯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与他有私下接触的人,几乎都是些有身份的人,且还是能交心的那种。
洛阳商会的会长格鲁尔,巴拿马城城主的独子瑞恩,竞技场的幕后老板独眼龙马科斯,都和他关系莫逆。
奥斯丁只是个资质平庸的初级魔法师,他凭什么拥有如此多的人脉,就凭他是菲尼克斯的园丁,这绝不可能,这也就意味着,奥斯丁还有另一重身份。
霍金斯的观察,持续了整整一周,发现奥斯丁是个自制且生活极端规律的人。
准点起床,准时做骑士训练,准时买好早点送到埃德蒙大叔的小木屋,准时去图书馆借书看,晚上窝在小屋里做一些连霍金斯都觉得奇怪的研究,节制到令人发追,但他的另一重身份,却半点都没有浮出水面。
直到第六天的凌晨,奥斯丁作完骑士训练,没有立刻回菲尼克斯,而是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偏僻宅院。
宅院内,二十来个男男女女早早的候在哪里,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本书,依次交到了奥斯丁的手中。
这群男女的年纪都不大,顶多比奥斯丁大几岁,他们的关系有些像主仆,却又不太像,因为他们对奥斯丁几乎没什么礼数可言,都十分随意,就像是老朋友一样,但霍金斯可以看出,他们都尊敬着奥斯丁。
待奥斯丁离开宅院,霍金斯没有再继续跟随,而是在那几个男男女女身上留下一道烙印,方便一个个跟踪。
与奥斯丁相比,跟踪这几个男女就要轻松多了,中午时分,霍金斯就将这群男女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他们都是巴拿马城各个店铺的老板,各行各业都有,几乎囊括了吃穿用度,涉足十分广泛。
他们的经营方式也十分特殊,例如,你在武器店铺买了一把单手剑,你可能会得到一张饭馆的打折券,你在饭馆吃了饭,你会得到一张驿站的折扣券,第二天你结账离开,你会得到一张地龙车行的租车券,以此类推,将二十来家的店铺紧密链接在一起。
巴拿马城的首富,传说是一个来自南方的小贵族,顶着柯尼塞格这个姓氏,但他究竟是谁,是男是女,几乎没人知道,他们只知道,柯尼塞格涉足的产业,都是业内的良心商家。
如此一来,奥斯丁的身份也呼之欲出,帝国第三大城市巴拿马的首富。
在霍金斯感到震惊的同时,也令他怀疑起奥斯丁的混迹菲尼克斯的目的。
以奥斯丁的人脉和财力,还是能招揽不少高阶骑士或者魔法师为自己效力的,即便有仇人,也可以有大把的金币摆平,根本用不着如此刻苦近乎苦行僧一般的训练,除非他的仇人是圣阶的存在或者有圣阶坐镇的庞大组织。
只有面对那些拥有巅峰战力的庞大组织,奥斯丁才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才需要铤而走险涉足禁忌领域来强大自身。
那么如此一来,南方小贵族柯尼塞格这个姓氏,恐怕也有可能是假的。
世人皆知,柯尼塞格家族曾经也辉煌过,所拥有的领地十分广阔,可是近百年间洪涝灾害频繁,家族早已没落,不复当年,柯尼塞格家族分崩离析,就连嫡系成员都已经离开故土,而何况那些旁系成员。
几十年过去了,柯尼塞格的家族族谱恐怕都已不完全,冒充这个家族做为身份掩护,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奥斯丁背负了一些沉重枷锁,执念深重,确实符合成为异端的先决条件。
最让霍金斯感到惊喜的人,奥斯丁拥有远超年龄的渊博魔法知识,可谓是理论无敌的存在。
18岁的年纪,却拥有魔法学者的知识储备,奥斯丁之所以和菲尼克斯的老师院长有私交,那是因为老师们涉足的研究,奥斯丁都能插上话帮上他们的忙,有时候,他临时起意的奇特假设,往往能让那些隐晦魔法研究中遇到的难题迎刃而解。
奥斯丁是个天才,勿须置疑,至少在学术研究方面是如此,唯一的遗憾,他的核砝真心不敢恭维,真的只是踩在魔法师的门槛上,最大的惊喜,莫过于他与生俱来的庞大精神魂力,令他在未来的禁忌之路上,多了一份极重的依仗。
这样的人才,确实有资格继承霍金斯的继承人,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搞定老家伙迪卡尼奥。
尽管三十年没见,迪卡尼奥的脾性依然如初,霍金斯还是有办法与之沟通的,至于谈判的筹码,自然就是奥斯丁。
迪卡尼奥对奥斯丁十分重视,除却奥斯丁是个好孩子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奥斯丁和迪卡尼奥已故的儿子有几分相像。
很多年前,迪兰克是迪卡尼奥的骄傲,聪明、勤奋、天赋卓越,18岁便摘取了剑蝶徽章,成为一名高阶魔法师,他将有个美好的前途,未来必定在迪卡尼奥之上,可偏偏这样的一个魔法天才,却在霍金斯的潜移默化下,也开始接触起禁忌魔法。
与正统魔法的枯燥相比,禁忌魔法要有趣的多也危险的多,禁忌魔法之所以称之为禁忌,是它有不可逾越的界限,就好比一张油纸,轻轻触碰,感受到纸张的油腻,你将获得力量,若捅破这张油纸,你将获得超强的力量,也将瞬间迷失自我。
迪兰克的结局很惨,迷失之后的他疯狂杀戮,当迪卡尼奥找到他的时候,他屠杀了六个小村庄,三百无辜者死于非命,迪卡尼奥知道应该做什么,最终迪兰克死在了他的怀中,迪卡尼奥亲自动的手。
或许是因为类似的经历,迪卡尼奥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奥斯丁走上异端这条路,但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奥斯丁,即便如此,他也不允许霍金斯这老家伙去祸害奥斯丁。
当他听到霍金斯有收徒的打算,彻底炸了,这才有了之前的冲动举动,不过也因为霍金斯的那番话而冷静下来。
奥斯丁执念深重,也十分倔强,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无法更改,哪怕是一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迪卡尼奥也隐约感觉到,奥斯丁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永远无法淡忘。
既然阻止不了奥斯丁成为异端,那就给他找个老师,至少让在异端之路上平坦一些,多一丝守护本心的几率。
最后,迪卡尼奥松了口,说道:“你可以教导他,但我会看着你,不让你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