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鹤未下葬,即使入土也不安。因为他的真正死因,世人还没有知道。
灵堂。
灵堂里面凉飕飕的,叶飞飞在做孝子,披麻带孝。穿着一身素白的他,心里老大不愿意。
他实在不想呆在这么阴气森森的地方,灵堂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老实和尚和萧叹等人一个都不在。
——叶飞飞现在的身份是王风铜,那么他就应该独自留在这里,多陪陪老爹。
叶飞飞在心中低叹了一声:“王鹤老前辈,我敬你是大英雄,才心甘情愿帮你守灵,可千万别认错人啊。”
他心下着实不安,身上凉飕飕的,总感觉王鹤的鬼魂就在一边看着。一个窗子没有闭紧,有一阵冷风从外面飘进来,冰凉无比拂到叶飞飞的身上。
他不由得颤抖!这时他越来越心惊,差点就要逃离灵堂。
一条紫色人影飞行迅速,落地无声,已飞到灵堂中来。
叶飞飞知道,这个紫衣人说不定就是铁雨楼的楼主铁仙。
紫衣人站在对面,双眼炯炯道:“王风铜,鹤步老三回来没有?”
空中,忽地传来一声长笑:“一切诡计揭穿了!”
陆小凤在半空笑着,身子倏然落到地面。
紫衣人脸色在变,轻叫:“陆小凤!”
陆小凤永远成竹在胸,他正走到叶飞飞身边:“不管你欠外面多少银子,鹤步三爷都要求等他回来商量……”
叶飞飞正听得莫名其妙,陆小凤究竟在说些什么,紫衣人却对他怒目而视:“王风铜,你竟然出尔反尔。”
陆小凤听到这,又道:“铁仙,他不是王风铜。”
铁仙听得呆住,所有人也都呆住,不知道陆小凤到底在搞什么鬼。
陆小凤道:“铁仙!王风铜一场豪赌,欠你一笔巨额赌债,于是你逼得他毒杀老父王鹤、想早日继承家产,这事具体是否如此?”
铁仙又一次听呆,他不明白陆小凤怎么得知了一切,突然对叶飞飞怒叱:“王风铜,你果然要赖账。”他以为叶飞飞早已跟陆小凤认罪,并坦白了一切。
叶飞飞纳闷无语,他用手去揭开面具证明自己的身份,让事实来说话。
铁仙在轻呼:“怎么可能?陆小凤,这究竟怎么……”
陆小凤道:“因为你说出四个字,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铁仙问道:“什么?”
陆小凤道:“鹤步老三。”
庄中藏着财宝的地方,只有鹤步五老中三爷才具体知道、并持有开启的钥匙。这位三爷离庄远游了半个多月,还没回来。
铁仙还是疑惑:“你又怎么知道,王鹤被王风铜下毒?就算知道他被毒死,又不能确定是谁下手。”
陆小凤道:“因为一个人,王鹤的生前友人。”
蛇行客王舍,一条漏网的鱼。
铁仙却马上道:“蛇行客自己都不知道很多,你也只能知道这个人中过毒,从他口里你不会了解到太多内情。”
陆小凤道:“没错,可是答案只在嘴上才问得出来么?蛇行客为什么被下毒并击杀?对蛇行客下手的人怎么就是王风铜?就因为王鹤的遗体不能被附近的王舍所见,又为什么不能见呢?”
他顿了顿,续道:“有了这些事,我也就有了那个结论。”
——对蛇行客下手的,是王风铜。
——王鹤致命原因是中剧毒,**湖蛇行客一看尸体、便会发现异常,行凶人非常需要先处理尸体。
——王鹤被毒死,就是王风铜下的毒。
铁仙问:“那你又从何处获知,王风铜欠了赌债?”
陆小凤道:“本来他早晚都继承家产,却偏偏要提早;正因为需要大笔的钱,用处自然又不光彩,是为了拿去还赌债,不然他何必毒杀老父?”
陆小凤又道:“本来这一切我都不能肯定,直到听了你开口说出‘鹤步老三’,才把真相确定下来。”
——鹤步五老当年曾邀请众多武林同道做见证,明文规定:身为五老之首的老庄主王鹤,一旦仙去,其余四老绝不能再拿价值为一两银子的财物,一切庄中财产全留给少庄主。
正是有了这个规矩,才促使王风铜日后弑父之举,当初五老没一个能预知这一切。
铁仙大笑起来:“陆小凤就是陆小凤,可是你明白这一切又怎么?”
跟王风铜合谋的事,他无疑已承认了,还在肆无忌惮向陆小凤发问,就因为有恃无恐。
因为,即使名侠陆小凤在江湖上有影响力,可毕竟是空口无凭,说服力不足。
此刻在场的,除了他自己跟陆小凤,就叶飞飞、还有朱停,朱停一直都站在边上。
一个光头猛然冒出来,老实和尚,谁也不知他从哪里跳出来。
“拿来。”陆小凤走到老实和尚的身边,伸出了手。
老实和尚当然知道他要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块瓷片,陆小凤接过来交给朱停。
——朱停,绝对是个有一双神手的人。
据说有许多人,曾见过朱停把一只蚊子,关在他精心自制的一个密封机关中。
要把蚊子关起来,并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站在这个机关旁边的人却能透过机关,看见那只蚊子在飞舞。
这个奇怪的透明机关,没人知道他怎么做了出来。照朱停自己说,那是几块很特殊的石头。
这时朱停的手上,拿着一件造型古怪的东西,看上去似乎是一个盒子。
——木头制作的盒子。
在盒子上方,各个地方有许多小机关,自然就显得古怪之极。没人知道,这个盒子到底什么用途。
朱停却两眼放光,他对自己制作的东西很有信心。这就是放音器,这就是他的杰作。
先前他测了无数次声音在空中的各种反应,终于发现液体在凝结为固体时,会保留声音的痕迹。根据这个道理,他制成了留音器——瓷片。
而他现在拿在手上的盒子,是由磁石、铁芯传动和内家功力三个部分组成。铁芯系统,直接参与“磁力——播音”的转换,功能主要靠磁性层,那是与内容播放有关的。
铁仙问:“那是什么?”
铁仙预感不妙,脸色大变。
朱停的脸色却也在变,而陆小凤四条漆黑的眉毛挤在那里,好像被阴魂缠住不放。因为,他已跟朱停一起发现那个杰作还不能用,根本发不出声来。
——失灵了!竟然!
但陆小凤却又笑了。
他还是笑,似乎永远都笑得出来,此时几乎都笑出了泪花。
朱停的大头顿着,他无语,不知道陆小凤究竟怎么还笑得出。
陆小凤的分析推论起到作用,铁仙刚才承认了所有的事。
——没有证据,是么?
想要证据,没了留音器做为物证,难道还没有人证?那可是活的证据。
陆小凤还是那么成竹在胸,他正看向一个亭子。
萧叹、陆地上,两个人中间夹住王风铜,从亭中走来,一边还有鹤步老三。
陆小凤与铁仙的对质,他们全已听见。
鹤步老三就是听得最认真的那个人,这毕竟是他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