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的身影钻向厨房消失,龙头客栈门外却多了一条人影,出现得突兀,它仿佛从地底一下冒了出来。
人影呆立着,这个人是谁?到底长得什么样呢?
早晨千万束金色的阳光在普照,却只能见到他一个黑糊糊的外形,原来此人穿了一身宽大的黑色外袍。
黑袍人站在那里,两眼盯着灰须人先前在门边白墙上留下的长须印痕,出了好一会神!接着,他突地大叫:“三须客!在否?”
好象早就知道会得到肯定的答复,黑袍人喊完话已径自抬起脚,往客栈里面走去。
“咦?”黑袍人果然见到了三须客,却同时一眼望见花满楼在一边坐着。
他禁不住发出一声问:“在下铁雨楼的黑袍仙,请问,阁下可是花满楼?”
“花满楼,这个名字很有名么?”花满楼谦虚笑起来,“不错,我就是花满楼。”
铁雨楼的黑袍仙忍不住在动容,待要说下去——
“答答答……”一阵急骤的马蹄响声,由远至近响着传来!
任何人只要去听声音,便可以知道——
这一匹马的四只马蹄刚才还远在半里外面,却在一眨眼间,就奔到了离客栈仅有几米远的一块地面。
马来得确实好快,一定是匹好马。
马既是好马,那么骑在马上的人呢?只见那骑马人一身白衣赛雪,耀人双眼。
实际上那匹正在他跨下奔走的马,一身的颜色也已欺霜!马上以及人下,那洁白的颜色都毫无瑕疵,欺霜赛雪。
一马一人仿佛天外的来客,不食人间烟火。
马上的人腰间有剑,剑还在鞘里,自然无人知道这把剑的钝与利。在佩剑的人脸上那一双眼睛,却似乎一把出了鞘的剑那么锐利,笔直盯着客栈门边那个须印。
慢慢的,在他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花满楼虽然眼看不见,却听到马蹄在一路声声的催,同时也感觉四周有一片非同凡响的剑气,他就认出了来人,向白衣人如此道:“西门,你好!”
“好!老花。”白衣人西门笑了,脸上一直都冰冷的表情已不见,好象是高山的积雪,被暖融融的阳光在霎那溶化。
来的,莫非是西门吹雪?
在这个世上复姓西门的人有好多,但是西门吹雪,却永远只有一个!
白衣人既是花满楼的好朋友,又复姓西门,那么也就是西门吹雪。
——剑法神奇,独一无二,他吹的是血,不是雪!他把血从剑尖吹落,风,便冷似雪在吹。
“现在就走么?”白须人忍不住向灰须人示意,灰须人的两眼正望着西门吹雪,悄悄露出了一丝怯意,不由得点头。
三个长须客向花满楼一起抱拳:“花爷,告辞了。”
他们又似乎想跟西门吹雪打个招呼,但好象在害怕,都只能畏葸着不动,装起哑巴。
西门吹雪轻蔑去瞅了瞅灰须人,最后铁雨楼的黑袍人轻咳一声,径自出了龙头客栈的门,三个长须客也跟着离去。
花满楼:“我们好久没见了。”
“是的。”
西门吹雪是收到花满楼的一封信,才来到龙头客栈的。
——花满楼很希望跟老朋友聚一聚。
花满楼忽然在问:“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西门吹雪:“你说的他,指的是陆小凤?”
花满楼:“不错。”
西门吹雪:“在这世上倒足霉的,好象永远都是别人,而不会是他!”
陆小凤,别来无恙?
陆小凤,这个名字在武林中谁人不晓?其实这名字不只闻名江湖,就连寻常百姓人家也知道。
陆小凤——正是家喻户晓的陆小凤!在他活着,就已是个传奇。
此时正是午后,逛街的人很多,街上人来人往。
陆小凤正挺着胸膛快步走在街上,他的腰板笔直就像一杆大枪。陆小凤现在的心情十分愉快,这是因为,他自己就是陆小凤。
他认为人活着,就该活得顶天立地,像一个人样。
陆小凤穿着一身蓝色的锦衣,乌黑头发刚刚洗了,清洗得油光发亮,用一把木梳子理得一丝不苟。
一只狗在近处闻到一股香水的味道,受刺激过度像喝水急了,它鼻子一下呛了起来!
香水,竟如此刺鼻的香。
可能由于陆小凤头上抹了太多发油,也可能是因为陆小凤刚才和客栈里的小姑娘实在太亲热了,所以他才带了满身**蚀骨的香气。
一路飘香的人,走过一家还没有关门大吉的小吃店,看见三米外的一棵老树上面坐满了人。
四五个乳臭未干,调皮的小孩。他们全在大笑,笑声吃吃响着。
老树的无数枝条乱颤着,陆小凤感觉,那些小孩便是一堆浑身长虱子的臭猴子,发臭得几乎要取人性命。
他摸一摸嘴上的小胡子,进了树边那家小吃店,一口气买了十来个肉包子。
三个是留给他自己吃了,其他的都分给树上那一群“臭猴子”!
——陆小凤,无疑的,一向都是个比较有爱心的男人。
有爱心的男人,通常都会很受女人欢迎。江湖上无论谁都知道,陆小凤很喜欢跟女人交往,女人也一向乐意和他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