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江上行一回头,一双眼睛就跟一条毒蛇那样闪烁不定,贼亮!
目标——陆小凤。
在江上行的腰后面,有一把无形的利刀堵着,持刀人便是密室里的张孤。
无形利刀象风又象冰,飘忽,森冷!危机犹如无时不在,江上行不得不记着张孤的吩咐,更是记住了“目标”陆小凤。
陆小凤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前,身前还坐了一位褐衫人。
褐衫人,一脸憔悴,脸色黄蜡般难看,死人的模样。
陆小凤看着这个人,眼睛却在亮,脸上又在笑:“叶鬼前辈,来,我敬你一杯!”
褐衫人“叶鬼”陡然问道:“为什么敬我?无事献殷勤么?”
——别人尊重他是前辈,敬他一杯也是平常事;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换了别人,面对眼下这样的场面肯定会感到自己下不了台,或尴尬,或大怒。
——但陆小凤,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涵养好,脸皮也厚。
现在的陆小凤没有因为发怒而脸红,也没有因为不知所措而脸红,自顾着悠悠道:“能遇上前辈仙踪,让我信了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只为这话便该敬前辈一杯啊!”
叶鬼的嘴角忽然一咧,露出了可怖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摘星经常要跟我提起你。”
“他也经常在我面前说到你,实在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碰上前辈,哈哈。”
“蝇仙人”叶鬼,只有一个徒弟——
司空摘星。
有关司空摘星的传说,有很多。
传说再多再离奇,也只是传说。“蝇仙人”叶鬼的真实身世,绝非传说,却已传奇。
(二)
一个绝对神奇的人!
这个人从小以天为被,将地当床,四海为家,身世飘零……
也就是说,他是一个浪子。这世上的浪子有很多,这里说到的这个浪子,并不是别人。在这片古老的东方大地之上,很多龙的子孙都知道——他姓叶,名鬼,在江湖上化名:“蝇仙人”。
一直没有人见过“蝇仙人”叶鬼娶妻成家,据说,这是由于他命犯天煞孤星,所以将无伴终老,孤独一生。
——叶鬼,半生都在做杀手。
“收钱杀人”是一种很古老的职业,就和“**卖身”这一行一样古老。杀人是一件很残忍也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做杀手的人,在江湖上一般都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但,从来莫问英雄出处——
虽然叶鬼是个见不得光的杀手,可他从来都不杀该杀之人,他还常常把自己靠杀人赚来的钱财,救济给那些穷人与好人。
叶鬼侠气冲天,一生从来舍身为人,侠名已远播九州大地。面对邪恶,叶鬼从来都无敌。因为无敌,所以他就很寂寞。
同时也是因为命犯那“天煞孤星”,所以他才会感到无比的孤独。
孤独的滋味,比什么都难受。叶鬼的心,确实非常难受!
但叶鬼无泪,叶鬼孤独一生,却无泪。他是英雄,所以从来都不哭,至少直到现在,大地上面还没有一个人见过他哭。
“男儿流血不流泪”。
——叶鬼当然不流泪,他并不怕死,根本什么都不怕,完全什么都敢做。
于是,轰轰烈烈一路走了过来,他是杀手“万人斩”,同时也是绝代的神偷。
(三)
陆小凤的心里确实也很敬重这么一位怪才,才敬了一杯酒水,又连忙再敬。
叶鬼现在的心情似乎还不错,来者不拒。
在他们的身后,一双眼睛跟毒蛇的嘴一般,就快滴出毒液来了。
——江上行。
别人说他象蛇,不过,这江上行却是觉得自己的背后藏了条水桶粗细的大蛇。
大蛇的舌头吐得老长,口水粘满他脊背,其实那是他自己流出来的一身冷汗!
江上行终于忍不住了。
陆小凤和叶鬼正喝得欢快,冷不丁从一边冒出一个人影来,在说着话:“两位贵客,良辰必需喝美酒,才不会大煞风景啊!”
说话的就是江上行,他出现得如此突然,叶鬼似乎吓了一跳:“你是谁,怎么阴森森的?”
江上行道:“我是谁不要紧,能让两位喝上好酒才是重要事。”
陆小凤皱了皱眉头;“兄台,你很煞风景,你自己知道么?”
江上行一愣。
叶鬼突然哈哈一声怪笑,道:“把你说的好酒拿来!”
酒在坛中,封泥未被拍开,外面却已能闻到醇香。
叶鬼和陆小凤的面前各有一坛,叶鬼的眼睛一亮,陆小凤的眼睛也在亮。
叶鬼的手动作很快,酒坛子已一下就被捧起来,酒水如箭流入他的嘴内——行动神速,没人能阻止叶鬼真正想做的事。
陆小凤的眼睛只亮了一下,却马上警惕起来。
他的手一挥,“卟”!叶鬼手里的坛子破裂,还是来不及了,有五分之一的酒被叶鬼倒入了肚内。
“毒酒!”叶鬼一瞪眼,总算察觉了。
江上行看到他脸上的气色竟然比死人都不如,好象一堆烂肉,便哈哈狂笑了起来:“酒香吧?酒香也是一种毒。”
难怪陆小凤的反应比平时要慢上半拍,连打碎叶鬼手上的酒坛都迟了。
——酒未喝,毒便已经下到空气中,使人头昏。
陆小凤突然便打出去一掌,不是打向江上行,居然是打到叶鬼的胸膛上。
——敌我不分,陆小凤是不是中毒太深了?还是酒喝太多了?
天阔地遥,催命灾星,却偏偏挂在叶鬼的头上。对于头上的星,叶鬼从来都没有想过它会出现。
现在,英雄死,星坠落。
(四)
密室,张孤难得的笑了。
他面前的江上行也放松了,也在笑。
张孤道:“你做得很好,叶鬼已必死无疑!”
江上行乐呵呵。
张孤道:“虽然我不明白陆小凤为什么要打那一掌,不过这一点不要紧,我可以确定陆小凤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叶鬼死了,别人都不知道他其实是喝毒酒而死。
——叶鬼是司空摘星的师父,师父在众人眼皮底下被陆小凤活生生一巴掌打死,司空摘星如果不跟陆小凤拼命,那还是人么?
张孤笑了,笑得有些得意。
(五)
叶鬼未死,陆小凤那一掌打在他身上,他更不会死了。
陆小凤的那一掌,力道刚刚好,闭住了他的心脉,避免剧毒继续深入。
他当时看上去好象已死去的原因是:喝了那毒酒,昏迷了过去。
毒酒剧毒无比,绝对可以烧烂人的五脏六腑。但是,叶鬼才一察觉,马上就运起了“金铁肚”神功,使毒药不能再入侵肉体。
可毒药的毒性太强,他还是承受不住,一下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