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决不得不怀疑自己踩了狗.屎,否则运气怎会这么好?先是楚凝儿未认出他裸.男身份,再是执法堂副执事视他如无物,绝口不提那俩执法小吏之事。
——楚神通果然把杀害执法小吏这口锅,毫不留情地扔给了楚振!
加之楚家许多人早对楚振不满,众人一拾柴,火焰自然高的无法想象,竟是不约而同地奉献黑锅,生怕砸不死那纨绔少爷。
可万执德犯了什么错,那副执事不找他杜决算账,也不找楚振算账,怎么反倒来钱庄撒野?瞧瞧万执德那宛如吃了.屎一般的脸色,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发泄吧,他不敢,吞声吧,他不甘。
正待杜决抓耳挠腮,上蹿下跳,也想不透其中道理之时,耳边骤然一热,似有吐气之音,楚怀儿一张小嘴凑到他左耳,轻声道:“或许是执法堂以为楚振杀了执法小吏,又没法对楚振开刀,只好恶心恶心楚家,来钱庄兑付一次巨资,若咱们兑付不出,执法堂便可堂而皇之封了钱庄,拿我等下狱。”
红唇吞吐气息,宛如一朵兰花绽放耳畔,杜决更像在享受,而不是认真听话。
楚怀儿继续道:“钱庄的勾当,本是为了方便财物运送,大款们在沸城把金银兑成金票,带着几张密押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到了其他城市,再前往楚家钱庄的分号,将金银取出,钱庄在这中间,不过收些保管费。可这陶副执事,前日才存了黄金万两,准备跋山涉水,怎的今日非要取钱?”
许是受了楚怀儿这天坑的耳濡目染,杜决经她提点,蓦地通了灵犀,喃喃道:“今日之事,应当并非巧合,这姓陶的副执事,恐怕是陶洪的亲戚!”
不然,为了俩名不见经传的小吏,执法堂有必要出动副执事?
“楚振的一举一动,定在此人监视之中,发现那败家玩意儿搬空了钱庄,这姓陶的,恐怕高兴得尿都甩出来两滴,取了金票就冲进来,要求兑付,只等万管事一声拒绝,我等与钱庄有关之人,便被尽数下狱。”
楚凝儿不愧天坑称号,片刻间,已把陶副执事挖的坑,盘算得清清楚楚。
钱庄无法兑付钱财,失信事小,违法才事大!
人家万两黄金,说没就没了,这是天大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钱庄上上下下,从伙计到管事,从掌柜到老板,通通抓了下狱,这老板,不就是楚家么?
按照执法堂的尿性,她楚凝儿和楚怀儿如今身在钱庄,不抓她俩,还能抓谁?总不至于冲进楚家,去抓楚神通吧。
心中烦躁,陡然见杜决一副“事不关己,干脆看戏”的欠揍表情,楚凝儿再也没有保持风度的打算,一记断子绝孙脚,痛得杜决宛如抽风,眼看“妈卖批”三字就要脱口而出。
楚怀儿这个天坑是见过世面的,杜决上下嘴唇一翻,她便知道会蹦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赶忙一招“怀中抱妹”,玩儿命勒住杜决脖子,附耳道:“你别抱有看戏的心思,今天若是兑不出黄金万两,钱庄封了事小,就怕执法堂黑了心,存心报复,你我又身在钱庄,全都要玩脱。”
“你别挣扎,我这擒拿术是练过的,越挣扎,只会勒的越紧,你有法子就好好说,不许骂脏话……说出来,我们合计合计。”
说你麻痹,你勒着我脖子,让我怎么说?
还有,不让我骂脏话,你可以捂我嘴嘛,勒人家脖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杜决挣脱楚怀儿锁喉的时候,已然去了半条命,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活脱脱一个受辱少女,眼含热泪,楚楚可怜。
万执德盯着杜决三人,宛如在关怀一群智.障,天都快塌下来了,你们还在这里搞事情?
陶副执事更是鼻子都气歪了,你们钱庄实在太嚣张,如此严肃的时刻,居然还在搞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今天不把这儿拆了,老子不姓陶!
“敢问陶副执事,若是钱庄全额兑付您黄金万两,再附赠黄金一千两,可好?”杜决慢悠悠站起来,胯下的剧痛,令他直打摆子,两手却是极为恭敬,抱拳相向。
送钱?哪里还有钱送?
楚振搬走的钱,名义上是赔偿执法小吏,可谁都知道,钱一旦进了楚振腰包,再吐出来,比吃.屎还难!
楚怀儿几乎要跳起来,钱庄金库被洗劫一空,连个恶死的耗子都拿不出来,哪儿还有黄金?
若不是对杜决极为了解,知道他这恭敬的表情下,定然埋着一个深不见底的坑,否则,楚怀儿已然勒断了他的脖子。
陶副执事豁然望向杜决,见他一身布衣,勃然大怒,“哪里来的黄口小儿,信口雌黄!老夫今日就把话说明,我那陶洪侄儿的性命,绝不是一千两黄金能比拟的!”
他将“一千两”三字咬得很重,用心已昭然若揭——老子就是来要钱的!
此前种种威胁,封钱庄、抓人,不过是气急之举,陶副执事根据以往经验,认定楚家不会对死去的小吏有任何表示,是以急火攻心,要跟楚家拼个两败俱伤——你们弄死了我侄儿,那我就弄垮你们钱庄,断你们财路!
陡然听见有人表示愿意赔偿,虽是一介布衣,但心头怒火还是于顷刻之间,烟消云散——有人给了个台阶,你楚家总该顺着台阶下吧?
在楚家这么多年,杜决还是知晓一些道理的,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儿,什么狗屁亲情,在黄金面前,那玩意儿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亲儿子都能跟父母翻脸,遑论这种侄儿关系?
或许连侄儿也算不上,陶洪顶了天,也就是陶副执事的堂弟的大姨妈的私生子这种关系。
迫于形势,杜决只好用金钱,来打发这黑了心的副执事。
他装了个大逼,趁着楚怀儿一脸懵逼,飞快剥下她丝质的轻纱,披在身上,期间,楚怀儿欲让他断子绝孙,杜决的眼色都要操翻了天,这才令楚怀儿乖乖交出轻纱。
“也不知道她要挖什么坑,居然连我都看不透。”楚怀儿一张脸红的似云霞,她打定主意,若是杜决要挖的坑,跟她的轻纱无关,嘿嘿!
还好只是剥件轻纱,若要是件衣服,杜决坚信他活不过今天。
把轻纱披上,杜决看着高高在上的陶副执事,平静的就像在看门外凋零的雨帘,一字一句道:“陶副执事,现在,我们能否谈谈赔偿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