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贾如及时发现,在看守出入口的打手察觉到他和格格前停住脚步。格格吓得蹲在暗处,全身瑟瑟发抖。
“太倒霉了。正好赶上买家来挑货的日子,今天原本就会加派人手。咱们这一闹,会有更多的人赶来镇压。怎么办?”
“嘘。”贾如过去捂住格格的嘴,脑子飞快转着。“你过去。”
“什么?”格格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贾如。
贾如把那支还有半管麻*药的注射器拿给格格看。
“你不相信我就是死,相信我说不定还有活路。你过去吸引那人的注意力。我从暗处摸过去搞晕他。”
格格看着贾如手里的注射器,就在贾如以为她还是不信自己的时候,格格突然一把夺过注射器。
“你过去。”格格阴沉着脸威胁贾如,“要不我就给你注射麻*药再丢出去,别忘了还有这个。”
贾如看着格格另一只手里的电击棒,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
“不用瞪着我。大家都是为了活命,就像你抛下曾远他们一样。”
“我明白了。”贾如自嘲般笑笑,缓慢地站起身。之前所有的憧憬都化为泡影。
原来是这样。人生原本就不存在信任与否,无非是眼前利益。自己是这样,别人当然也可以这样。他倒是没责怪格格,只是觉得可惜。拉住的手终将还是会被甩开。
他从暗处走出去,脑袋里什么也没想。没有计划也没有对策。全凭命运安排吧。他想着,人已经走到打手的跟前。
“你哪屋的?”那人看来者是个孩子,便松懈下来。
贾如摇摇头。他成功地让那人跟着他转了个方向,把那人的后背露给格格,方便她下手。
出乎贾如和格格的意料,这个看门的打手不像那些看守,他的动作更敏锐,警惕性非常高。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
格格刚刚接近他,他便有所察觉,一手抓住加贾如的领子,任贾如怎么折腾也摆脱不了束缚,控制住贾如的同时,这人回过身躲开格格的攻击,用另一只手箍住格格拿着注射器那手的手腕。都没有用力,只做了翻折的动作,格格就吃不住疼松了手。
格格也是豁出去拼了,眼见用麻*药攻击行不通,便用电击棒打男人的下三路。
贾如的衣服及其不合身,他趁男人对付格格,没注意他,迅速将胳膊缩回衣服里,然后身体一蹲,整个人像泥鳅一样从上衣里滑出去。
男人感觉手里一空,知道让小的跑了,也不急,正好腾出双手先制服女人。他挡住格格的进攻,用贾如脱掉的外衣捆住格格。
格格嚎叫着踹向男人的下体,却被男人一拳打在胃上,声音瞬间被这股力量堵在嗓子里。
她弯着腰,疼出一身冷汗,胃里翻江倒海一番后,嘴巴里尝到了自己的血味。
贾如摸索半天找到了掉在地上的注射器。注射器是塑料的,并没有摔坏。
就在男人一拳接着一脚,打得格格连连求饶时,贾如将针管扎进男人的大腿。
贾如的动作像猫一样消无声息,男人竟然没发现自己被他注射了麻*药。
做完这件事,贾如马上重新趴在地上躲回阴影里。
药效发作的很快,等看门人感觉到大脑开始变得昏沉,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想再逮到贾如却根本找不到他在哪了。
贾如刚想过去帮格格松开捆绑,快要倒下的男人拉响了挂在皮带上的警报器。
刺耳的鸣声在地下空间被放大了好几倍。
“快救救我。”格格躺在地上央求着。
短短几分钟里,格格的脸已经被打肿了,有一只眼睛完全睁不开,全身上下,裸露在外的皮肤没一处好的,青一块紫一块,触目惊心。
贾如竖着耳朵,听见有不少人从楼上往下跑的脚步声,地下室深处的看守们也在往这里汇合。
他转身从晕过去的打手身上找到一张门禁卡。
“求你了……”格格微弱的声音响在他的身后。
“没时间了。你跑不出去的。”贾如自打记事开始,日子过的无论多苦,他都没再哭过。此刻他也不想哭,但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被他们抓回去下场会很惨,不如痛快些。也算你在最后再帮我个忙。”
他用门禁刷开面前这道阻隔在楼梯前的门,然后快速回去格格身边:“来不及告别了。恨我的话就在地狱等着我吧。”说完,不等格格回答,他便用那把手术刀割破了格格的脖子。
他没想到会喷出那么多血。格格滚热的血溅得他满脸满身都是。他不敢再看向格格,更没时间沉浸在刚杀了人的惊慌和恐惧中。
他跑出门,回手又把门关上。然后在楼上的人跑下来的前一秒,躲进楼梯下堆放杂物的地方。
“怎么回事?”
“这家伙居然被女人放倒了?”
“那也不该把货品杀了。”
正在这些人交谈时,镇压结束的看守们也聚拢过来。
“都控制住了?”
“是。”
“你们怎么当的差?今天这个日子的重要性不知道吗?”
“我们疏忽了,还请您们给求个情,不要让上边怪罪下来。”
“你们几个把这里处理一下,剩下的人跟我去核准人数。”
“应该没人跑出去。”
“哼,先点了人头再说。查明是哪屋开始闹事的,把带头的人找出来。不杀一儆百,他们还会心存幻想。”
“是。”
贾如躲在杂物堆里,听了这些人的话,联想到曾远他们的下场,不觉得吓出一身冷汗。
绝对不能被抓住,如果被发现,要在被抓前自我了断才行。他从缝隙里偷偷往外看。格格的尸体被看守扔进一个手推车里。
格格纤细的胳膊垂在外面。贾如想起她冰凉却柔软的手,刚刚来不及体会的罪恶感向他袭来。
他深埋着脑袋在心里想,他果然是不详之身,会把诅咒带给身边的每个人。
又等了一会儿,见那些人终于都去做各自的事情,附近没人了,贾如才从杂物堆里钻出来,小心谨慎地往楼梯上走去。
贾如回忆着,上了楼梯到达一层后,他曾听见提他的看守和别人交谈过。在他们说话的地方,贾如摸到一排木质的围挡。那里应该是个前台。
他走到楼梯转折处停下,再往上就是一楼了。他趴在最后一节台阶那里,从台阶上方露出眼睛偷偷看过去。
果然在一楼门口的对面有个和普通宾馆一样的进行入住登记的前台。
前台的高度比贾如的身高还要高,现在里面也只坐着一个嗑瓜子的中年妇女。
贾如的视线从前台移向大门。
两扇对开的门,此时关着一扇开着一扇。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
宾馆外的道路不宽,应该是条里街。
虽然这间伪装成宾馆的“肉铺”不在主路,但也能看出它所在的位置并不偏僻。路上往来的行人和车辆络绎不绝,还能听见附近商贩的叫卖声。
那扇开着的门就在眼前,自由仿佛垂手可得。贾如的心因为兴奋发狂似地跳着。
他脱下鞋,瞄准前台边上的楼道深处,用尽全力丢出去。
鞋落地的声音成功地引起中年妇女的注意。她把嘴里的瓜子皮“呸”地淬在地上,顺手从前台的围柜里抄起一根铁棍,朝那个方向寻去。
贾如看准时机拔腿就跑。
眼看离大门还剩一步之遥,他的两条腿却先后传来生疼的感觉,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横着摔出去,脸磕在地上。
他废了好大劲都没爬起来。
“小兔崽子,敢耍老娘,再跑呀!”
他被人踹了一脚。是那个嗑瓜子的妇女。
他朝自己的腿看,刚才他就是被铁棍打中双腿才摔出去的。
他撑着地,勉强翻转身体,坐在地上朝后面挪动,直到后背抵住墙,退无可退。
他磕掉了一颗牙,嘴唇也肿了,嘴里泛着血腥味。
妇女弯腰捡起铁棍走到他面前,狞笑着举高铁棍,下一秒就要打下来了。
贾如把藏在身后的刀拿出来,凶狠地瞪着妇女,在那根棍子朝他脑袋砸下来的时候,拼劲全力扑上去抱住妇女的小腿。
那把手术刀没有一丝犹豫地深深地割在妇女的脚腕处。铁棍此时也落到他的肩膀后面,疼得他倒吸口气。
妇女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满脸是血的贾如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小鬼一样,顺着妇女的腿爬上她的身子压坐在她肚子上。
贾如手里的刀离妇女脖子的动脉只差分毫距离时,不知从哪儿飞出一根牙签,不偏不倚扎进他的指甲缝。
令对方也没想到的是贾如的手虽然疼得抖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停下来。锋利的刀刃还是将妇女的喉咙隔断。这次贾如躲开了喷溅而出的鲜血。
当他抬头看清周围的情形时,心想这次无论如何也活不成了。
那扇打开的门已经被关上,门帘子也遮上了。看守和打手朝他围拢过来。
他的脸上毫无惧色。死亡,他已经见过了,不过就是那样。想着,他握刀的手攥得更紧了。
“等等,这个小崽我买了。”
贾如闻声看过去。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分开人群走到他面前。男人嘴里叼着根牙签,身边跟着两个比贾如大几岁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庄先生,这玩意儿杀了俩人了,其中一个还是件不错的货品。你要买他可以,但价格得翻三倍。”有个像账房先生似的人拿着计算器也挤出来,瞥了一眼贾如,手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下之后递给庄先生。
庄先生看都没看,倒是跟在他旁边的女孩接过计算器,跟着账房先生走到一边交涉去了。
“你有名字吗?”
“他没名字,就是个流浪儿。”
“我有。”贾如想起格格悄悄告诉自己的真实的名字,脱口而出,“我叫....贾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