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春,法兰克福
年初,博士导师兰夫特教授接到两份国际医学信息学会议的邀请函,日期接近,都是四月份复活节假期前后,一个在葡萄牙里斯本,另一个在美国盐湖城。
碰巧教授的女儿在里斯本作交流学生,教授夫人极力怂恿他去里斯本开会顺便看女儿,夫人也跟着一起去。最后,教授本人只好舍弃了美国的会,而让我去盐湖城替他开会。
法兰克福美国领事馆
想起1998年我在北京美国大使馆的三次被拒签,虽然七年过去了,这次我依然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美国领事馆申请签证的。
我特意庄重打扮一番,深蓝色西装套裙,透明丝袜,黑色高跟鞋,头发盘在头顶上,显得干净利落。不过下了地铁之后才发现到领事馆的距离并不近,还要走至少15分钟的路,不常穿高跟鞋的我,脚上都磨红了。
这里的美国领事馆规模很小。
外面是荷枪实弹的士兵,里面只有两位工作人员,大约10个人在等待签证。每个人都是事先预约的固定时间。
丹麦那次护照失窃后,我已经换了一本新护照,所以上面丝毫看不出我在中国曾经三次被拒签的记录。
终于轮到我了,签证官是一位年轻英俊的美国帅哥。
他先问我是喜欢说英语(English)还是说德语(Deutch)?
我心想,说英语我肯定没你地道,说德语对你来说也是外语,那样你我就平等了。
所以告诉他,Deutch!说德语!
他微笑了,开始提问:“Why-do-you-go-to-the-United-States?How-many-days-will-you-travel-there?”(你为什么去美国?你到那里去几天?)
我说:“I-go-to-the-United-States-for-a-conference,my-trip-will-last-10-days.(我去美国去开会,我的旅程一共10天。)
他又问我:“Where-are-you-staying-in-the-United-States?”(你在美国住在哪里?)
我把会议推荐的酒店地址递给他看。
最后,他问我:“Have-you-ever-applied-the-US-visa?Have-you-ever-been-rejected-the-US-visa?”(你以前申请过美国签证吗?你以前被拒签过吗?)
我说:“No,I-never-applied-the-US-visabefore,I-have-never-been-rejected,either!”(不,我以前从来没有申请过美国签证,也从来没有被拒签过!)
他追问道:“Are-you-sure?”(你肯定吗?)
单纯的蓝色眼睛看着我。
我的心跳起来,是不是他已经看穿了我的弥天大谎?早听说美国人最推崇的就是诚实,但我今天只能孤注一掷地说假话了。
我看着他的蓝眼睛,坚定地说:“Yes,I-am-sure!”(是的,我肯定!)
从领事馆出来,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走到地铁,又如何坐地铁回到安东尼的公寓。只觉得筋疲力尽,脚上的痛已经感觉不到了,只是精神上的巨大压力和震撼把我的精力完全消耗了。
安东尼下班回来问我签证结果如何?可我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
等待签证的那一段时间,我的心里就像翻倒了五味瓶。我想起了七年前在北京美国大使馆的三次被拒签,估计这次也应该是被拒签的结果。
就这样,等着,盼着......
五天后。
终于,我的护照被如期寄回了,而且上面竟然清清楚楚地印着有效期一年的美国签证。我的心情无比激动。
美利坚,我终于可以合法地踏上你的国土。
这次我和安东尼安排了整整两周的行程,包括:盐湖城三天会议-旧金山两天-洛杉矶两天-华盛顿两天-纽约两天,另外三天是在飞机上。
安东尼也是第一次来美国,我们俩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盐湖城
在犹他州盐湖城的酒店大堂,我遇到一位特别健谈的美国人。他自我介绍说来自纽约,名叫比尔佛里茨,还开玩笑说他是比尔盖茨的表兄弟。他虽然年近60,留着络腮胡须,但高大魁梧,精力充沛,看起来就像个中年人。
他说年轻时曾在美国海军服役,参加过越南战争,曾在德国和日本分别驻军三年。现在退休了做医疗保健品的推销,问我能不能帮他打开中国市场。
我就问他是否去过中国,他说一直想去只是还没有机会。我说等我下次回国可以顺便带他游览。他说最想看的就是西安兵马俑,我说正好,因为我也没去过呢!
我们相互留了联系方式,他听说我美国之行的最后一站是纽约,马上高兴地说他可以当向导,带我逛一逛曼哈顿。他说纽约共有华人约30万,有三个唐人街,现在最大的在皇后区法拉盛,一般华人都住在附近,各种风味的中餐馆应有尽有。
安东尼好像不太喜欢眼前这个非常健谈的美国佬,而比尔似乎也觉得和沉默寡言的日耳曼人有点儿格格不入。
盐湖城开完会,我和安东尼马不停蹄飞往下一站-加州。
洛杉矶
洛杉矶是美国第二大城市,也是著名好莱坞影城所在地。我们随美国导游参观了中国大戏院,明星大道,还有大卫斯皮尔伯格和尼古拉斯凯齐的豪宅。这里的一切确实显示了美国电影在全球的统治地位。
最风趣的是那个导游的一句话,他说不管你有钱没钱,“At-least-you-can-say,I-have-been-there.”(至少你能说,你去过那儿)。
旧金山
相比之下,我和安东尼都更喜欢旧金山。这个城市虽然没那么大,但可爱温馨。由于来自广东和香港的早期移民都在这里,所以感觉这里的广东话比英语还普遍。广东早茶和粤菜的味道也都非常正宗。
由于受到好莱坞电影【刺激1997】的感染,我们一起坐渡轮去了那个监狱岛。在那里参观了解了当年那个聪明绝顶的罪犯是如何从监狱里逃脱的。
华盛顿
从旧金山坐飞机到华盛顿,实际上共五小时。但因为美国东西部时间差三小时,所以早上起飞,到落地已经是晚上了。
美国共有6个不同时间区,这点上和中国太不一样了,一开始让我感觉不太习惯。
到了华盛顿,我见到了久别20多年的宣盛四叔,四婶一家。他们全家80年代末就移民美国,比我小五岁的堂妹Erin英文比中文还好。
我还清楚地记得堂妹原来的中文名字叫良辰。
小时候我和姐姐良俞经常拿她的名字开玩笑逗她,说:“你叫良辰,那你将来的男朋友一定要叫美景才行,良辰美景才般配嘛!”
小良辰就娇羞地躲在四婶背后,对我和姐姐吐舌头,做鬼脸。
现在完全美国化的Erin已经有了一位美国男朋友,不过可不叫美景,人家是地道的美国人,叫Steve,他们是研究生同学,都是从乔治城大学会计学硕士毕业。现在Erin在某大公司任财务经理,而Steve则和合伙人一起开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
白天,Erin和Steve一起带我们参观了白宫,说实话白宫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倒让我有些失望。
晚上,宣盛四叔四婶又请我们大家一起吃这里有名的自助中餐。其实名义上是中餐,可里面的菜系包括:美国餐,墨西哥,日本料理,传统中餐等众多品种。15美元一位,价钱不贵。中餐里最高级的要算龙虾和雪蟹了,这些在德国可见不着。
我顿时感觉美国这里华人多真是太好了,比德国更接地气儿。
Erin听说我们旅程的下一站是纽约,马上建议我们一定要去皇后区的法拉盛,她说在那里可以品尝到真正地道的中餐,跟国内的相比不相上下。
纽约
坐了1小时20分钟的飞机,我和安东尼终于来到了此次行程的终点站-纽约。
既是最著名的美国第一大城市,也是国际都市的纽约确实让人感觉和华盛顿,洛杉矶都不太一样,它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神秘感。
这里居住着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也居住着世界上最贫穷的人。这里有世界上最华丽最雄伟的高楼,也有世界上最肮脏最破旧的地铁。
早上,我和安东尼坐免费渡轮来到自由女神像岛,我才知道原来女神像是法国很久以前送给美国的礼物。
接着我们又参观了联合国总部和帝国大厦。
下午,我们去了大都会博物馆,想不到这么美的艺术宝藏竟然是免费参观的,而且那么多的名画,雕塑,艺术品真是令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傍晚,我们来到中央公园。这里是纽约最适合青年男女谈恋爱的地方,空气清新又安静。这里有骑自行车运动的年轻人和散步的老人,以及放学后的孩子,也有那些住在附近遛狗狗的单身汉。
偶尔能看到几个艺术家在湖边写生,浪漫温馨的画面令人动容。
晚上,我们坐地铁终于来到了纽约最大的华人聚居地-皇后区法拉盛,到这里来品味Erin堂妹推荐的地道中餐。
由于安东尼不吃海鲜,我只好放弃了Erin提议的那家最出名的粤菜海鲜馆,而选择了排名第二的台湾小吃。但没想到这家台菜馆非常好吃,蚵仔煎,盐酥鸡,筒仔米糕,小鱼花生,口味正宗超级棒!我们非常喜欢,决定以后来纽约就是这家台菜馆了。
第二天,我们本来计划报个旅游团,去参观美国加拿大交界的非常壮观的尼加拉瓜大瀑布。但可惜早上就收到了兰夫特教授的邮件,让我马上回去。
是啊!这次来美国可真是玩得太嗨了,差点忘记了自己那一大堆学习任务。怪不得有人一直叫我“念不完的博士。”还是收收心,回去好好学习吧!
我看着自己护照上的美国签证心想,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的。
就这样,我们只好带着一点点遗憾,马不停蹄地飞回了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