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木远夕与南宫燐炤的接触并不多,但感觉他并不像是一个夸夸其辞只会嘴上功夫的虚伪之人,反而是那种说到做到,想要便一定要得到的那种狂傲之徒。木远夕也不知他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点,哪怕冒着被天下人耻笑的风险也要出柜于她,有人追虽然是一件挺值得高兴的事,可是这么变态的追法她可消受不起!
所以自从南宫燐炤被接回王府之后,一连几天她都提着一颗心,并让柳衡派人加紧留意肇京城中的情况,但凡有点什么与她息息相关的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终于,三日后,城中传来消息,天大的消息,与劳资息息相关的天大的消息!
“少主,少主不好了!”采薇大呼小叫地跑进后花园,彼时木远夕正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喝下午茶,听到采薇如此着急的叫唤,她的心随着手中的杯子咯噔一声,摔碎在地。
完了完了,那王八蛋终于公告天下承认出柜了……本庄主好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威望名声,就要这么一扫涂地了……
“少主!”柳衡也和采薇一起来了,看他的脸色,也是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
木远夕“噌”一声站起来,不等他们开口便安慰他们说:“没关系的,没什么大不了~柳叔你赶快吩咐下去,迅速收拾家当,我们连夜启程搬迁!”
“搬迁?”柳衡惊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充满钦佩,道:“少主果然神思过人,我们还未开口把事情娓娓道来,少主便已猜到了。”
采薇着急地说:“可是少主,来不及了,京兆府已经派了人来提请少主,此刻他们的人应该在半路了,少主,这可如何是好!”
木远夕:“啊!?居然还出动了京兆府!?这天杀的王八羔子,居然给劳资来硬的!”
柳衡问:“少主莫不是连背后捣鬼者是谁,都猜到了?”
木远夕恨得咬牙切齿,“这还用猜吗!哼,好啊!既然他要玩,劳资就奉陪到底!走,去前厅候客!”
“少主……”
木远夕顿了顿,道:“还是别候客了,本庄主已急不可耐,这便直接杀去京兆府!”
“啊?少主这是要自投罗网么……”采薇疑惑。
“啥?”木远夕哼了一声,“劳资才不是自投罗网,劳资要跟他鱼死网破!”
……
木远夕只带了采薇和柳娟两人,便乘马车直奔城中。半路果然遇到前来提请她的京兆府的衙役们,他们作为国家政府部门,最高兴的便是遇到像木远夕这般积极配合的百姓,所以便没给她多少脸色,就这么皆大欢喜地带她们一起打道回府了。
马车经过肇京城主街时,外面一片人声嘈杂,城中百姓看热闹似的纷纷挤在路边,就像夹道欢迎似的。
怎么,都在羡慕劳资成为皇子出柜的对象?对劳资表示热烈庆贺?木远夕撩起窗帘缝往外望了望。
可仔细听他们的声音,才发现不像是雀跃的欢呼……从乱七八糟的人声鼎沸之中,一首百姓自创的民谣清晰地脱颖而出,远远传入马车——
“有美人兮,弱如拂柳
有汉慕兮,敬之饴酒
欢兮醉兮,斧以斯兮
景不长兮,弃之如帚
美人怜兮,孤苦无依
负心汉兮,当烹如狗”
木远夕听后,不由摇了摇头露出一副鄙视的表情,对采薇和柳娟道:“啧啧,像这种渣男,不仅当烹如狗,而且还要烹来喂狗!”
柳娟什么都不知道,一本正经地对她点点头表示赞同:“少主所言极是!”
而采薇却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她,“少主……那个……”
木远夕问:“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采薇的脸越加纠结:“少主……少主说的自然什么都对,只是……少主为何要这么说自己……”
木远夕:“What?!”
什么?我自己?
那民谣里被百姓臭骂鄙视的负心汉,居然是本庄主?开什么国际玩笑,劳资招谁惹谁了我……
采薇连忙安抚木远夕:“少主……少主切莫动怒,那些百姓也是人云亦云根本就没有脑子的,估计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待此行结束后,采薇一定将幕后奸人查出来,还少主清白!”
柳娟怒皱眉头:“若是查出此人,柳娟定将他碎尸万段烹了喂狗!”
直到现在,木远夕才大致搞清楚了状况,原来京兆府的人来抓她,与南宫燐炤宣布出柜之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而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女子将她告上了京兆府,说她见异思迁喜新厌旧不守夫道渣男一枚,京兆府于是派人来提请她,到公堂之上与那女子当面对质,待由京兆尹审判。
这也就是所谓的,打官司。
而官司还未打,事情便已闹得全民皆知,本庄主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国民老公”的大好形象,就这么一扫涂地,一夜之间,竟成了“国民渣男”……他大爷的,想想都觉委屈!
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夹道“护送”着木远夕一路来到京兆府,然后衙役们纷纷将他们拦在外头,但来自百姓们的辱骂声是怎么都拦不住的,声声尖锐,不绝于耳,从木远夕下马车开始一直骂到她进到公堂之上。
京兆尹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看样子不过是个快退休的昏聩老冒,而那位状告我的女子,正跪于堂前,似乎在低头哭泣,一身雪白,青丝缭绕,肩膀随着啜泣而微微颤动,单看背影,便不禁令人心生尤怜,可不知为何,木远夕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草民独孤离,叩见京兆尹大人。”君子坦荡荡,无所畏惧!
木远夕与那名女子之间隔着两人的距离,叩见完毕之后,她便开始更加仔细的观摩她,可那女子一头乌黑的秀发就像在卖洗发水广告似的,浓密而柔顺,直直地垂泻,遮住了她的侧脸,所以木远夕压根看不到她模样。
“独孤离!你可知今日本官将你召来,所为何事?”京兆尹老迈的声音不急不缓,边说边捋着下巴上的那点灰胡子,眯眼看她。
而木远夕则大义凛然道:“恕草民愚钝,不知所犯何事,还请大人明示!”
京兆尹面露愠色,把惊堂木重重一拍:“看来你果真如姑娘所言,是个薄情寡义之徒!人家一个纤弱的女子,在这世上无依无靠,被你玩弄之后惨遭丢弃,实乃天理难容!本官这就宣判,限你独孤离在三日内将该女子纳入家中,不得有误!”
木远夕差点没气背过去……这任性的京兆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劳资个屁都还没放,一来就拍案了结,简直了!
“少主……”采薇和柳娟和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一样,都被拦在公堂外面。大家听了京兆尹的审判,个个都拍手叫好,也只有自己人才会百般担忧。
“你这什么狗屁公堂!案子都还未开审,一开堂就定案,如何叫人信服!我柳娟今天就替天行道,杀了你这狗官!”柳娟怒喝一声,随即听到长剑出鞘的声音,木远夕连忙转过头冲她大喊:“柳娟!不得冲动!采薇,给我看着她!”
“少主!”柳娟已经把剑都拔出来了,与眼前的几个衙役怒目对峙着,还好被采薇及时出手拦住了,不然以柳娟那冲动的性格,今日岂不血洗京兆府公堂?虽然木远夕对这昏聩的狗官也很不爽,分分钟想怼他的节奏,但人家好歹是政府机关部门,天子脚下,任何人的任何一个冲动行为到头来祸害的还是自己。
鱼死网破之事,傻子才会去做。
所以木远夕特别亲切友好地对京兆尹道:“启禀大人,自古为官之义在乎明法,要维护公正,伸张道义,为百姓平冤。这位姑娘是百姓,草民也是百姓,在大人面前,且不论谁对谁错,我们都是平等的。而大人断案如此草率,会否过于偏袒了一些?此事若传到圣上耳中,大人恐怕乌纱帽难保吧?”
京兆尹一手高举惊堂木,听闻了她的一番话,终是没有将之拍下来。只是脸色憋怒,道:“本官断案一向秉持公正,而且又快又准,从未出过任何纰漏,肇京城中人人皆知!况且今日之案,关系一个女子的名誉和清白,姑娘若非走投无路,又怎么会击鼓鸣冤,求助官府?”
木远夕瞥了一眼那名女子,道:“可是草民连这女子长什么样子都还不知,自草民进来开始,这女子便一直低垂着头,莫不是心虚,不敢露面?”
京兆尹一改温和的口气,对那女子道:“风姑娘,且把头抬起来,让这负心之人再无法狡辩!”
风……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