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鱼鸢不缓不忙地走到那盆曼陀罗花边上,取下头上的红色发簪插在花枝边的泥土里,然后双手放在花蕾上方舞动起来。
原本白皙纤长的玉指,在轻盈的律动之下显得更加妖娆可爱,更奇妙的是,随着指尖频繁的跳跃,那花枝竟也跟随节奏抖动起来,仿佛鱼鸢的指头与花枝之间拴着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手指弯曲与舒展之间,也能带动着花枝作起同样的动作来。
如此景象,令在场众人无不称奇,就连坐在台上的云衍真也频频点头称赞。
实际上,在五方大陆上能够控制花草树木运动的功法有很多,难度也不算太大,但那些功法通常都需要借助一些介质才能完成,如此不凭借任何介质,还能让花枝与自身律动一致的功法,却是极其少见的。
一时间,曼陀罗花像是有了生命般,在鱼鸢的指引下舞动着,随着鱼鸢从手指上的动作扩展到手臂上,动作幅度大了,整个花枝居然抖动着跳出了泥土。
鱼鸢的动作越来越大,渐渐地开始全身上下的舞动,那花枝跳到楼台中央之后就像是要在那里生根发芽一般,但根系也不往下生长,而是朝着四面八方铺开。根系越来越长,缠缠绵绵地与众人的桌椅纠结在一起,将那花枝牢牢地固定在了中央的位置。
伴随着鱼鸢舞步的律动,花蕾上竟然冒出了层层淡红色的雾气,雾气渺渺,霎时间充斥了整个楼台,所到之处,传递着淡淡幽香,这香味不是别的,就是曼陀罗花本身应该有的香味。
淡红色的雾气分散在楼台的每一个角落,绕过了每一位参加阁会的宾客,然而,当鱼鸢在舞蹈中的双手一收,竟像是有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那些四散的雾气收拢来。
聚集在一起的雾气环绕着曼陀罗花蕾,依着鱼鸢手臂的一开一合,雾气在花蕾四周也一开一合,最后,花蕾仿佛再也经不起雾气的挑逗,居然自行绽放开来。随着一瓣一瓣的花瓣舒展开来,那原本幽幽的淡香变得越发浓烈起来,像是有一双无形的玉手,在挑逗着在场所有人的嗅觉。
接着,玉手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一颦一笑之间,原本浓烈的气味变得有了层次感,似乎通过嗅觉就能感知到少女的喜怒哀乐。
少女的故事在香味的变化中接近了尾声,悄然走来的,是一个穿着轻薄衣裳的熟妇,熟妇的一举一动写满了成熟的韵味,香味的层次变得不再有规律,时而婉转,时而泼辣,时而轻柔,时而爽直,时而像是要浓到极致,让人踹不过气来,时而又像是要淡成一湾春水,让人欲罢不能,依依难舍。
所有人都不禁闭上了双眼,感受着这用香气谱写出的关于女子的故事,最后,所有人又意犹未尽地被拉回到了现实当中,像是做了一场来去不自知的春梦。
“精彩,太精彩了!”
沈独清不禁大声称赞起来,并起身走到鱼鸢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想不到碎玉族还有这般高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你叫小桃是吧?我看你就像香气里的那个美女,楚楚动人,让人欲罢不能。”
“多谢沈族长夸赞。”
“好,我看好你,云衍真,你这次必定是要答应人家的请求的。”沈独清指了指坐在上头的云衍真,满面堆笑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确实美妙,前面几位赛香人都想压制住曼陀罗花的那股子邪气,小桃姑娘倒好,偏偏极大程度地将那邪气释放出来,真是出其不意,妙哉妙哉!”
沈独清坐下后,蜀王蚕夜也忍不住夸赞了起来。
“小桃姑娘将曼陀罗花香比之美人,这一点很是高妙,相信也正对云族长的口味吧!”
虽然如果没有鱼鸢这一茬,玄业公子便已经成为了本届的冠军,但作为族长的天玄子也不能肆意包庇,显然地,眼前这位姑娘的功法要比玄业高出了许多,他也只能据实评价。
“看来我云某今日是必定要满足小桃姑娘一个要求的了。”
“云族长不用担忧,我这个要求实在简单,于你不过挥手及得。”
“哦?那你说来听听。”
“我有一个好友,叫做花姬,不知族长是否见过?”
“花姬?我这里女子却是不少,但对花姬这个名字,却是生疏得很。紫缈,是否有一个花姬的女子在这里?”
听到云衍真的问话,那紫缈也不回答,只径直走到云衍真的身边,在她耳边低语。
“哦,捧月阁中确实有位美女叫做花姬,不知姑娘问她做甚?”
“我要见她,并带她走。”
“这有何难?不过,姑娘且等一等,待阁会结束,我便让紫缈带你去捧月阁见她可好?”
听云衍真如此干脆地答应了,鱼鸢也没有理由再行生事,加之自己本就不是碎玉族人,再纠缠下去必定不占优势,也就应下了。
罗摩雪藏一直在一边默默看着,鱼鸢的表现着实让他大吃一惊,在他的印象中,鱼鸢确实美貌出众,冰雪聪明,但从不知她有如此高深的功法和灵力,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够达到这般效果。看来媚姬说的没错,鱼鸢定是大有来头的。然而转念一想,即使这样又如何呢?鱼鸢还是鱼鸢,依然是他小时候就认识,并且爱慕的女人鱼鸢,功法再高,再有怎样的身份,也并无二致。
罗摩雪藏很清楚,那个所谓的捧月阁,就是一个真假层叠交错的空间,这样的空间是根本没有活物的,就连那些曼陀罗话花也是虚妄的,一旦有人冒然进去,必定会被拉入永无止尽的空间之中,永远无法出来。他虽不敢确定花姬是否还活着,但带鱼鸢去捧月阁必定是个陷阱无疑。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见机行事。
香会之后,便是幻会和花会。
本届幻会的题目是“无题”,花会题目是“无花”,分别由驭龙族青年公羊阡陌和嗜零族女子紫姌二人夺得头筹,加上香会的获胜者鱼鸢,三人将在第二日进行决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