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动信步走入了一个安谧的小村,此时已近黄昏,炊烟袅袅,与天边的晚霞招呼相应。疲倦的黄牛咀嚼着青草,小猫小狗趁着凉快在欢快的追逐着,谁家的孩子这么调皮呢,还不回家吃母亲精心准备的小菜。
在外面劳作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回到自己家,还有几个单身汉,龇牙咧嘴的继续在田里干着活,想趁着来年的时段多攒点钱,说不定能讨个好媳妇呢?
小桥流水人家,明动走在桥上,只有摸摸心口的小圆来解心中思念。
溪水留进不远处的池塘,顺着望过去,几个上了年纪的人老人,气定神闲的坐在池塘边,紧张盯着鱼线。只有一名老人不管鱼竿是否有过抖动,安静的躺在睡椅上似乎昏昏入睡,旁边的大树为他遮阴挡阳,还不停的扭动,为他轻轻的扇着风。
明动走向池塘,靠进后,才发现他看得的池塘只是冰山一角,远处绿油油的一片,其中点缀着樱红,实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
池塘里的鱼憋了一天,不停的跃出水面,欢快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青蛙也开始呱呱的唱着自己的歌谣,几只要回巢的翠鸟,正死死的盯着湖面,试图捞点最后的晚餐。
七年前,也是这季节这时辰,在黑土王国里,红日与地上的凤血压榨着空气中残留的细微水气,宽阔的街道上人际缥缈,因为酷暑,更是因为一日之前的乱。某一处豪华的宅子里,余温,秋寇元,路正清坐在没有任何饭菜的桌子旁,他们是黑土王国颇负盛名的三名才人。呤诗,作画,下棋各有精通。
桌上摇曳欲坠的烛火,惊掠着三人阴晴不定的脸,汗如珍珠断线,落在光滑的石板上,“啪嗒”声在安静的屋里清晰可闻。
“那边已经动手了,我们也该行动了。”开口的是坐在上方的一名满头灰发的中年男子,说话时脸上犹豫的神色消失干净,唯留果断,他是秋寇元,作画之人。
“我看也该行动了,你别在婆婆妈妈了,我们也只是迫不得已。”另一边略显年轻的陆正清,对着已白发苍苍的余温说道。
秋寇元见余温没有任何表态,苍老无波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果断道:“时不待我们,我去找齐玄在。”说着指着陆正清继续道:“你就跟我们一起截杀冯雪血。”顿了顿,望着余温,叹了口气:“你去带路正清早准备好的土匪,领进城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余温眼皮颤动,他是下棋之人,看不穿这棋盘到底有多大,可棋子在手上不得不落,压住心里不详的预感,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黑土王国,此时不应该有风,可偏偏袭来了一阵风,吹灭了烛火。
……
明动看着眼前躺在睡椅上半梦半醒的老人,当初最年轻的路正清现在已两鬓斑白,浑浊的吐气缓缓从口中喷出,空气中的元气都纷纷避开这满是杀意的杀气。
“老前辈,钓到鱼了吗?”明动开口道。
良久,路正清也没有睁开耸拉的眼皮,明动不以为意,熟练的用竹子做鱼竿,沿途得到的兽筋拉成鱼线,再敲个石块,打磨成鱼钩。
没用多久,一副钓鱼的器具便在明动手中成型,他对老人抱抱拳道:“老前辈,打扰了,图个温饱。”便有模有样的坐在陆正清旁边,钓起鱼来。
转眼就已黄昏,晚风习习,抚过脸上的的细汗,被水侵湿的泥土,散发着芳香,沁人心脾。
明动感受这一切,竟也要昏昏睡去。
……
南边的海上有座山,山上本没人,但来了两人,在满是茶香的山上,两人闲情逸致的聊着天,走向漫山茶园中唯一的石头茶桌。
一名少妇模样的年轻女子,倾国倾国的容颜,让整个茶园都黯然失色,她便是微生家的老妖妇,三神鬼之一的妖鬼。
轻笑呤语,口吐兰香:“茶解语倒是有个好地方。你说呢,雪。”
被老妖妇称为雪的人自然便是雪中花,打量着星罗密布的茶园,随口道:“也有个好徒弟。”
妖鬼听着雪中花充满磁性的声音,心里荡漾,双目满是水波,含情脉脉看着雪中花:“你不要去找‘她’了,好不好,我们两个就在这里,过眷侣般的生活,怎么样?”
雪中花双眉含笑道:“听说你的老相好出来了?”
话落,茶园的茶叶瑟瑟发抖,空气的水气瞬间全部凝结,竟有下雪的趋势。
“他尽是折腾奴家,那有你那么好。”妖鬼说完,脸上抹过一丝娇羞。
雪中花没有看妖鬼娇好的脸蛋,看着细微深处的元气都有苟合之势,尽管过了这么久,他也不完全了解三神鬼的修行功法,只能根据他们平常的出手推测,不为所动道:“话说打交道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你和人鬼的真实的姓名和身份呢。”
妖鬼琼鼻微扇,嘟哝着小嘴:“如果你不去从那小子手里把‘她’拿回来,我就告诉你,好吗?”
“好。”
“奴家本姓倾,名雪柔,郎君可是第一个知道奴家本名的哦。咯咯”,说完莺歌燕舞的小碎步跑向茶园,翩然起舞,婀娜的身姿晃的茶花摇摆不已。
原来是她。
……
明动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望着夜空,此时已月明星稀,旁边的老人也不知道何时离开,还剩鱼竿插在地上。
缓身做起来,从玉如意送的如意囊里摸出“风月草”,静静的把玩思考着,空气里打着哈欠的元气,闻到“风月草”的味道,叽叽喳喳的围拢过来,捡些便宜。
不知不觉中,天色清明,明动收起“风月草”,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里打着哈哈,双手抹掉眼角的污垢,再去池塘边,用微腥的池水拍了拍被风吹了一夜已经僵硬的脸,直接用元气抓了条鱼,在边上生堆火,细致的烤着处理过的鲜鱼,也不加任何作料,烤熟后京津有味品着。
鲜嫩的鱼肉滑入喉咙,带着鲜香和滚烫,吃得明动大呼过瘾。意犹未尽的灭掉火堆,自己也不收起鱼竿,离开了这个小村。
路正清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七年了,自从那夜事后,冯雪血残留的杀意攻心,直接破坏掉体内的生机。
自己苟然残喘,没有几年可以活了,趁着还有些年岁,能挣扎,就挣扎吧。
跟往常一样,清晨早早醒来,吃些老仆准备好的淡饭,便一瘸一拐的来到池塘边,凌晨的雾气还没散开,与沉淀了整晚的污浊空气交缠不清。
路正清抽了抽鼻子,不过空气中传来的烤鱼香着实令他喜欢,看着刚刚熄灭的火堆,昨天的那小子应该在这里休息了一夜后才离开的,咧嘴笑了笑,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走到自己的鱼竿前,跟平常一样,先打理好鱼钩和鱼线,然后就躺在睡椅上闭目养神,泛着金边的红晕从朝霞里投射出来,印在路正清带着病态的脸上,
朝霞都这么刺眼,看来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咯。体内冯雪血残留的杀意,不断的从呼吸中释放出来,应该不会过多久,杀意就会释空。他现在需要一味生机十分强大的药,内视体内残破的五脏六腑,心里叹道:风月草啊,风月草,去那里找到你呢。
孰不知,在他感慨的这段时间内,他的皮面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皱纹逐渐平整,而且也变得紧致起来,黑色的老人斑也在皮肤上渐渐消失,苍白的脸上也越来越红润….
不知过了多久,路正清睁开眼,眼里没有起初那么浑浊,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轻快,猜测是体内的杀意已全部释放,可自己一探查,并不是这么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忍着痛疼,散出意,元气听到召唤,如蝉翼煽动,“嗡,嗡,嗡”把空气中的信息全部传递过来。
这一探,路正清心中大明,同时大惊,怎么会有“风月草”的味道,顾不得伤病,跌跌撞撞的就去找老仆。
老仆便是秋寇元,当时他们两人和齐玄在负责拦截冯雪血。
冯雪血不好对齐玄在下死手,那自然首当其冲的便是秋寇元和路正清,所以那事过后,受伤最严重是他们两人。
余温没有收到波及,但也从此踪迹全无。
明动漫步在山林中。他找到三人里探查能力最好的路正清,故意泄露出假风月草的味道,虽然是假货,但总有神似的地方,说不定路正清从来没有见过正真的风月草,一直认为这假的就是真的。
摸着怀里的匕首,他昨晚总算想通了果木林的死掩饰他身份的事实,虽然心里还有一丝隔阂和不爽,但是真的佩服玉大哥的计谋,不声不响的就把他推成了一个没有任何身世背景野人,而且还与他们形成对立的关系。
同时想着他们这么做没有错。
人嘛,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做,心才抚的平。
只是怀里的“她”为什么没有人来取呢?
明动在途中抓了只肥硕得果子狸,已清理干净。
找块石头,坐了下来,生火烤肉。
他忙了一上午,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