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合欢花开,高大的灌木向着墙外无尽的伸展,粉色的合欢花如同蒲公英一般随风飘扬远去。
高三学子今天返校,如同凯旋而归的勇士,一个个喜气洋洋问候着这里的一切。
我最近很忙,忙着期末考试,曹思凡也很忙,忙着和陈满争分数第一,我们各自忙得都没有时间去说话。
敏婕每天都郁郁寡欢,因为她喜欢的人考进了BJ外语大学,她还没来得急向他表白自己的心意。
我坐在桌前正低头奋笔疾书,走廊外一片哗然,大家纷纷涌出教室,简陌也拉着我去看热闹。
长廊上站满了人,纷纷嚷嚷,我极力向楼上看去。
“周文轩!”女孩子清亮的嗓音从上头传来。
教学楼下是一条水泥路直通学校大门,周文轩就站在那里,他蓦然回首,闻声寻去,三楼有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她站在走廊的护栏下向外探出大半个身子正瞧着自己,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敏婕一口气从三楼跑了下去,他们面对面的攀谈。一句也听不见,敏婕背对着教学楼,周文轩满脸的惊诧不已。
她终于还是表白了,义无反顾,毅然决然。
我知道她心有不甘,不会回头,但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高调弄得人尽皆知。
许久周文轩才回过神来,他在笑,然后从旁边同学那里借来了笔,拉起敏婕的手,低头在她的手心写字。
他是在拒绝吗?因为不想让她太过难堪所以才以这种委婉的方式。
他收起笔还给那位同学,然后径直向校门走去。敏婕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快到大门时他突然转过身来,满面春风与她对视,大声喊道:“小师妹,我在北外等着你!”
全校的人都听见了,哗然。
白色的纸片似雪花从楼上洒下,纷纷扬扬,散落在水泥地上、花坛里、敏婕的周边。
上课的铃声响起,人群逐渐散去。
曹思凡站在走廊的外一头,他穿着白T恤牛仔裤很帅气,阳光斜斜的照在他的半边脸上,未干的水珠折射出无数细小的碎钻,金光灿灿,忽闪忽现,我看的入迷,想要将他看得更加清楚明白。
就这样我们开始进入漫长、无虑的暑假。
拿成绩单的那天,班长带着一群男生去小卖铺搬来了全部的饮料。曹思凡和陈满早早的就打了一个赌,谁拿了班级第二就请全班同学喝可乐。
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在教室的一角任由我们胡闹,大家欢呼着,雀跃着,王刚无比激动拿着成绩表,爬上最后一排的桌上,一路跳到讲台上的桌子高喊道:“第二名是......”
“咣当”一声他的惯性太大直接从桌上滑了下去,闹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像被关了静音一样,鸦雀无声等待着,我悟着脸,担心他是否受伤。
丽丽准备上前查看情况,他突然伸出左手抓着桌子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笑意:“是乔娇兰!”
人人一脸茫然,王刚又说:“第一名是......”为了营造紧张的气氛他特意将尾音拖长。
大家都在敲打着桌子无比亢奋,他大声喊了出来:“曹思凡!”众人鼓掌喝彩。
在一片凌乱中曹思凡被人推上去发表感言,他站在上面很不习惯,感谢老师对他的陪养,感谢同学对他的支持,感谢有陈满这么好的对手,说得很官方。
在那个补习班还未盛行的年代我们得以保全无忧的寒暑假。
敏婕一整个夏天都在上补习班,我每天在家无所事事的看各种经典电视剧。
曹思凡骑着单车在我家门口喊我去他家玩,我拿着暑假作业出的门。
他家离我家只有十分钟的车程,走路大概20分钟,曹爷爷眯着眼躺在院中槐树下的摇椅上乘凉,看见我便拿出自家种的瓜果招待。
曹思凡领我进了客厅,房间很干净,老式的房子里都是中式的家具,墙上挂满了照片,其中有一张很大的全家福,他的爸爸和妈妈还有姑姑站着,曹爷爷坐在中间抱着蹒跚学步的他,众星捧月。
我想只有这样的家庭才会培养出像曹思凡这样优秀的孩子。
他给我倒了杯盐水茶问我:“你要不要听我拉琴?”
“你还真会啊?”我一直以为他说会拉小提琴是骗我的。
他去里屋的床底下翻出一个箱子,上面布满灰尘,从里面拿出一把红色的小提琴:“我说过会让你听到的!”
他站在原地两腿分开自顾自念:“挺胸、收腹、直背、垂肩,呼吸顺畅。”
持琴将头扬起来,把琴平稳地放在左锁骨上,持弓,优美的旋律如一个个小精灵在屋内飞舞漂浮。我不知道那首曲子的名字,他演奏的十分投入我也不好问。
十分钟里,他一直反复的拉。
“能换首吗?”我说。
他收声:“我只会这一首!”
“你不是学过这个吗?”看他没有用乐普,应该已是高手。
“这是为了搪塞我姑姑。”他解释:“我当时非闹着她给我买把小提琴,她开始不同意,后来被我闹得没有办法就让我和她同事的女儿一起学,只要学会了一首曲子就给我买!”
我说:“你姑姑真疼你!”
“她没有结婚没有小孩,所以才会待我好!”
我爸是个独生子,爷爷奶奶在我出生前就没了,我妈倒是有兄弟姐妹,不过都在遥远的大城市,堂的兄弟姐妹也都各自有了家庭。
“其实我很羡慕你们一直都有固定的朋友!”他说:“我从小一直不停转学,每到一个地方刚认识到新的朋友,每次熟悉好周围的环境就被迫离开!”
“那你去过多少地方?”
他淡淡的细数:“厦门、BJ、XJ还有就是这里。”
我很羡慕他,因为我从来没有出过山南,小的时候我妈带我去过一次外婆家,那是我第一次坐船,那艘船很大很大,有很多的自行车也有少量的摩托车,我以为那是大海,站在甲板上问我妈海里有没有鲨鱼!
后来我才知道那只不过是长江。
“那你见过大海了?”
他淡然:“见过,风很大!”
“你下次要是再见到能不能也让我听一下海风的声音?”
他不解,没有作声。
我们整个下午都呆一起,他给我讲他姑姑带着他去公司开会,他爸爸去小学接正上初中的他,他妈妈把他遗留在商场的男侧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