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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生变

“梓璇,你今日为何心软?”离开了圣林,威尔对自己的大弟子问道。

梓璇,一个浑身散发着一股英气的女子,此刻站在威尔身边却显出了平日里看不出的一丝清秀。她是威尔的第一个弟子,也是五千年前轰动一时的剑林叛徒,更是大陆第一杀手组织驺虞的首领,在江湖上有“天剑”之称。她是威尔所有弟子当中唯一被传授过剑道的人。幸运的是,梓璇很好地继承了威尔的剑道。

“我……”梓璇犹豫了片刻,但很快又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我还是想不明白。既然您当初费尽千辛万苦把他救下来,为何又像一枚棋子般将他舍弃?我能得出的结论,就是您其实也舍不得,只是您不想表现出来,您又断定我肯定会心软,所以故意将这个任务交给我来做。现在您反倒来问我为何心软,我实在答不出。”

虽然威尔和他的弟子们向来亦师亦友,但能够这么不委婉地和威尔顶嘴的向来也只有梓璇一个。

威尔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从一出生就被断定是活不成的。除了我,没有人相信他能活下来。就连华儿也……”

“既然您后来找到了能够延续他生命的办法,为何还要隐瞒他活下来的事实呢?”梓璇跟着威尔最久,也是威尔几个徒弟当中最了解当年细节的。

“你说,这六千年,他能算活着吗?”威尔苦笑,“非死而长死,非生而长生。死与生之间的界定有时候很难言明。这孩子以婴儿之身沉睡六千年,就连苏醒之日也不在我的预料当中。这份等待,对于华儿来讲,恐怕只能是煎熬。如此,倒不如让她承受一时之痛。”

“可是,这份痛苦让她离开了您,也造就了后来的一些误会。”梓璇说到这里,也流露出了难过的神情,“您应该去看看她的。”

“我去过。”威尔停顿了片刻,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无论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没有分别。好在她很强,没人能伤得了她,因此我才能回来实行我的计划。”

“您说,圣会去陪伴她吗?”梓璇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问道。

“也许会吧。过了今天,他应该会放下曾经最迷恋的那种永远高高在上被人尊崇的感觉。他的不败金身已破,现在的神光大陆他不再能一手遮天了。”威尔叹道。

“弓国这里献祭的阵图布置得怎么样了?”威尔突然转移了话题。

梓璇一愣,然后答道:“已经全都准备妥当了,就像之前各国的一样。”

“嗯。”威尔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后面的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怨林现在由杨漠亲自看守,绝对不会出现意外。献祭工作也在大陆各处同时进行,怨灵的注入已经完成了五分之一。”梓璇认真回报道。

“很好。”威尔再次点头,然后皱眉自语道,“现在唯一不确定的也只有梦音了。按理说,既然梦音已经苏醒,九转轮回也应该已经结束了。九灵回体,十灵归一,梦音应该完全复生了才对。只是为什么我始终感觉她有所欠缺呢?”

“梦音她……从前便是白发吗?”梓璇很适时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威尔的脑中忽然有一道灵光闪过。对,发色!威尔始终觉得梦音有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梦音的音容身形都和他熟悉的那个梦音一样。只有发色,这才是他一直忽略的地方。六千年前的梦音原本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如今却换成了雪白的颜色。这说明现在的梦音果然还没有完全复原。那么,没有复原的梦音能够完成斩破封印的任务吗?或许,他还有其他的人选?

在设计全盘计划的初期,威尔以为梦音是最适合怨林的人,因为梦音拥有其他人无法凭借修炼达成的特殊体质。可是为保万全,威尔不得不准备一到两位备选。其中的一位备选他已经选好了,这还得益于他之前在四夜盛会的一时兴起。为了避免这个将来可能会用到的好苗子被其他明眼人破坏,当时他还特意赠与了那孩子一件能够遮蔽其独特气息的宝物。

三天之后,埃米尔·巴里率领他的亲卫军围攻了弓神殿。

弓神殿内的几位箭神、殿使以及诸多仆役完全没有料想到会突然遭受本国官兵的攻杀,直到他们当中出现伤亡时才认清自己正面临的局势。在几位箭神的带领下,众殿使终于开始奋力抵抗。仆役们则自发地组成了一支救援小队,负责对伤者做一些应急处理。虽然他们的实力远强于敌人,奈何他们的主心骨不在,所以他们的气势和信心都明显不足。

进攻方对这一次围攻显然早有准备。虽然凭他们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击溃弓神殿的防守,但他们请来了足够强力的帮手。

狰狞的火焰恶魔吞没了这座拥有四千多年历史的神殿。或许有人从火海中逃出,或许没有,人们只知道没能逃脱的最后都与神殿共同化为了一片焦土。

与此同时,虔诚的信徒,弓国神射部队的总队长何武,正惊恐地看着天边一个远去的背影。四对羽翼!怎么可能?何武看到了超越他认知的事物,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仔细研究了。因为,一枚光洁的羽毛正插在他的眉心,殷红的领地很快就胜过洁白。

“总队长遇刺了!”

何武的尸身被发现时尚有一定温度。

“总队长殉职了,但军营的秩序不能乱。我宣布,现在由我汪毅祥,现弓兵教导营营长,暂代总队长之职。”汪毅祥一脸严肃地宣告着。他是埃米尔看重的人才,但却没有作为埃米尔的亲信平步青云,而是一直在军营中稳步提升。在军营将士们的眼中,汪毅祥的每一次晋升都是能力和功绩的体现。没有人怀疑过他的立场。但现在,何武刚死,汪毅祥就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强硬,以雷霆之势争取到了神射部队的指挥权。

对于汪毅祥的出头,在场的绝大多数军官都是默许的。一来汪毅祥和他们在军中的等级差不多,他们自己又没有胆量站出来承担责任,那让汪毅祥来做这个总队长也没什么。二来大家都喜欢随大流,如果周围的人都出来反对汪毅祥,那么他们也会站出来同样表示反对,但现在周围的人都沉默不语,那便没有人愿意率先做这种与人结怨之事。

为什么场面会显得如此平静呢?当然是因为现场的诸位将官当中有接近半数其实已经在暗地里投向了埃米尔。这些人在这件事上是妥妥的汪毅祥的支持者。刨除这接近半数的将官,剩下的才要看他们个人的意志。而剩下的将官当中还有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意明确表态的。再剩下的,也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了。而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当他们刚从表情上显露出不快的时候,就被人悄无声息地从身后给挟持住了。

既然绝大多数都表示同意或者默认,那么极个别因没控制好而发出反对声音的人自然也只能被“多数人”无视了。就这样,汪毅祥成为了弓国神射部队的代理总队长。从前,弓国的各个重要机关部门以及军队的正级首长必须由弓神殿挑选出的虔诚的信徒担任。而今,汪毅祥的任职也标志着弓国重要军政官员的任免方式自此发生了改变。

一个月的时间内,弓国各地的历代弓神的雕像被尽数摧毁,地方官员也经历了一次大换血。蓄势若伺机之虎,来势若风卷残云。埃米尔·巴里,这个神光大陆看起来最无实权的皇帝,为了这一天已经隐忍了太久。从巴里家族争取到这个傀儡的位置开始,每一代人都在为今天的局面筹谋。现在弓国终于彻底成为了一个由皇帝统治的国家,而做到这件事的皇帝是他埃米尔·巴里。

弓国发生的变故本应是轰动性的,但现在大陆各处都在发生着轰动性的变故,所以根本没人有功夫再去关注弓国自家的闹剧。直到弓国军队来到四夜城下,各国才意识到弓国发生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三月的四夜城冰雪仍未消融,围城已经持续了整整半年。四夜城的外城和内城已经全部告破,现在只剩下一座孤立的中心城。

“贵国的军队到此,对我们大家来说可都是一个好消息啊!”里德西热情地欢迎着汪毅祥。

汪毅祥能够听出里德西话语中深长的意味,于是恭敬地回应道:“我国皇帝对贵国一直以来提供的帮助十分感谢,并希望两国能够长久地合作下去。”

这场战争耗得太久,对各国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弓国的加入无疑从各个方面都是一个有力的支持。里德西对此感到高兴的同时,心中仍怀有一丝忧虑。现在同盟军只剩下不死国还未到达。虽然不死国距离最远,但现在就连弓国都解决了内部问题,不死国的大军却仍未到来。不死帝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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