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包间里。林惜坐在最里头的沙发上,淡淡的打量着四周,简宁挨着她坐下,一会低垂着脑袋,一会又看看她,欲言又止。沙发中央,一个长相温柔又有几分眼熟的男人,端坐着与周围的人交谈着什么,不时的又望向简宁,眉眼里透着宠溺。她想他是楚萧然,那个简宁每次来信都会提到的男人。祁意左右簇拥着美女,大喇喇地跟其他人在一旁玩着游戏。
“惜,我要结婚了。”简宁的话拉回了林惜跑走的思绪,她先是顿了顿,旋即错愕的看了眼简宁,最后又恢复了适才的平静,许久才应了声“恭喜。”
见林惜反应如此冷淡,简宁急了“林惜,你在怪我。”她不知该如何回应简宁,否认吗?不,她确实是在怪她。
“阿宁,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你从来都知道的,不是吗?”林惜看了眼简宁,继续道“我跟你说过,骗我就最好给我做到能骗我一辈子的打算,别让我抓到缺口。还是说,你觉得我没有知道全部的资格?”她说的很平静,就好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真好此类的话题。
却不难听出,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浓浓的控诉气味。“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想告诉你。如果连我也离开了,你一定会难过,所以我求祁意瞒着你。”她的声音几近哽咽,却还是继续说“你看看我,我现在不是健健康康的站在你面前了吗,我这么争气……你可不可以别怪我了……最起码别用那种疏离的态度……。”简宁话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就直接不出声了。
“你真自私!”林惜并不想妥协。
这妮子就是欠收拾,癌症这么大的事都一直瞒着她,还谎称自己是出去旅游,寄来的信笺也只字不提。要不是偶然间听到祁意讲电话说“治不好你们就全他妈给我滚蛋”的暴跳如雷以及微红的眼圈,她恐怕真的会一直蒙在鼓里。鬼知道林惜是如何说服自己站在了手术室门口,接受医院的判决。
长达8个小时的手术,她就一直那样直直的站在手术室门口,祁意在旁陪着她,无论他如何逗她,她都始终不说一个字。后来医生出来,告知家属病人已无大碍,林惜才有了反应,腿已经站到麻木,可她还是固执的转身离开了医院。
等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林惜什么都没想,也不敢想。脑子里极度的缺氧,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空白的。自从奶奶去世那会,这已经是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了。
看着两人互相瞪着也不说话,祁意清了清嗓子,悠悠道“惜惜,女人生气会长皱纹的。而且,阿宁久病初愈,身体还是很虚弱的,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林惜依旧不说话,可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不少。
祁意又趁热打铁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阿宁的主治医生,楚萧然,同时也是她不久之后的丈夫呦。”祁意知道,林惜就是嘴硬,她还是很在意简宁的。
顺着祁意的说话的方向,林惜又把目光移向了那个沙发中央的男人,后者则是朝她点了点头,而后径直走到简宁身旁,将她半拥在怀里“累不累?”明明是耳语,可林惜还是听到了。这厮就是故意的,打着医生的旗号,让林惜妥协。明里是在表明关心,实则是说,简宁还很虚弱,要让着病号!
林惜清了清嗓子,目光撇了眼楚萧然,确实如信里所说,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然后又看向简宁“所以你这是以身相许?”
片片红云染上了简宁的脸颊,牵起的嘴角缓缓的动了动“林惜,你不怪我啦!”林惜没答理她,其实简宁知道,她不怪她,她只是担心她。
简宁握了握楚萧然的手,对林惜说“林惜,我很爱他。”爱这个字何其深沉,林惜从未说过却也是懂得。看着简宁眼角折射出的让人无法忽视幸福,林惜默了。
后来,聚会以两个女人和好如初完美落幕。简宁跟着林惜回到她的小窝,两人洗漱完毕便躺在床上天南海北的聊着。简宁说着她和楚萧然的故事,眉眼里透漏出的欢喜让她整个人都发着光,林惜靠在床头,静静的听她说着,听到好玩的地方,她也会不自觉的牵动唇角。
简宁说的有些入迷了,当她转过头才发现,林惜出神了。她拍了拍她的胳膊,浅浅的叮咛“惜,你也要幸福。”林惜看了眼简宁,朝她笑了笑,算是答应了。
许久,简宁又问了一句:“你还放不下他吗?”说完又是片刻的寂静,在简宁都快以为她听不到答案的时候,林惜却开了口“我还是会想起他,只是再没有因他而有的悸动了……我没有放不下他,我只是不敢忘,那个曾为他悉数付出过的自己。”
那夜再没有人说过一句话,林惜紧握着胸前的口哨项链,思绪飘远。
那是一款男士的项链,是三年前在机场偶然得到的,那是一份来自陌生人的救赎。他说,没有谁是谁的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