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办公楼,一处微弱的灯光隐约闪现,具体来说,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两小时又29分钟47秒了。
窗外的锦市好像永远处于standby状态,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总不会让人瞎的不见五指。看着窗外的星星点点,再看看桌上未完的工作,唉,还真是头疼。
若非徐谢顶不按套路出牌,林惜这会哪会还留在公司加班,早就跟周公约会去了,许是抒发内心的愤懑,字迹斑斑的文件上被笔生生划开了好多道缺口。其实也不怪林惜,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麻烦,当初选择翻译官这条路,就是觉得这活儿话少,清净还来钱。如今这大反差,任谁都会抱怨一下。不过抱怨归抱怨,上司的任务还是得完成。
一阵轻快的铃声打破了彼时的寂静,林惜看都没看来电显示便接起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耳机里便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声,林惜赶忙把手机撤离耳朵一臂之遥,另一只手还不忘轻拍耳朵,“祁意,第几次了!”
耳机里的声音慢慢减弱了,想是他跑到了安静的地方,不会儿耳机里便传来了讨好声“惜惜,别生气嘛,下次不会再……”又是一样的对白,经久不变。
“什么事”为免他一直絮叨,林惜在他还没说完之前便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啊……惜惜,我在九号公馆定了包间,你赶紧过来吧,阿宁也在”。阿宁名唤简宁,对林惜来说,就像朱时茂之于陈佩斯一样的存在,从来不曾想起,永远不会忘记。
“我在加班。”事实上,需要翻译的文件只剩下收尾了,不过她也没撒谎,她确实是在加班。
见林惜拒绝,祁意忙打趣“那些个英文字母哪能有阿宁可爱嘛,赶紧过来,我们在C501。”这回没等对方回应,祁意便果断收了线。听着耳机里一段忙音,林惜烦躁的按了按太阳穴,轻叹一口气,才缓缓地收了收资料,拿上手提包,关上灯,离开了公司。
九号公馆,一个堂而皇之的把堕落美名为忘忧的地方。酒吧总共7层,每一层皆是一个阶级的象征,每每华灯初上,总会让这座城市里,明明有家却言无家可归的人流连。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灯红酒绿的格调里充斥着腐败的气息。嘈杂的乐声几乎震碎人的耳膜,打扮妖艳的女子在舞池里疯狂的扭动着,男人的双手放肆的游走在女子的腰间。
祁意是富二代,能订到三楼的位置不足为奇,可林惜不懂,明明是朋友间的聚会,为什么非要定在这样的地方。她本就喜欢安静,如此喧闹陌生的环境总会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不过好在三楼并没有那么吵,也没有随处挥霍荷尔蒙的男女,林惜松了口气,径直走向包间。
推开门,手还保持着握住门把的动作,林惜没想到房间里有这么多人,一时间忘记了如何反应,就那样怔楞的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房间里大概有十几个人,除了祁意,简宁,还有一些生面孔。许是开门的动作惊扰了众人,原本吵闹的房间顷刻安静了下来,时间仿佛禁止了一般。
“惜惜,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迷路了呢,正想打电话报警……”祁意欠揍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片刻的安静。简宁瞅见门口的林惜,忙放下手中的果汁,蹭蹭蹭的跑向门口,一把抱住了怔楞的人儿。
林惜没有动作,就这些任由她抱着。祁意见势拉着俩人往里走,嘴里还不忘打趣道“哎呦,着急啥啊,要抱也等关了门再说嘛。”
这场聚会其实是祁意发起的,毕竟两人都是他的心头宝。闹起别扭来谁也不搭理谁,他夹在中间也很难做人的。而且这次他是帮凶,所以肯定得夹尾示好,他可不想等林惜日后报复。
林惜的朋友,其实不多。这么些年,也就简宁,祁意待在她身边的日子最长。她不会刻意的去抒情些什么,也不会刻意的去介怀些什么。她一直都知道,想走的留不住,想留的赶不走。如此的感情,于她而言,甚好。
这些日子,林惜收到简宁从各个地方寄来的信笺,每一封都记录了她周游世界的奇妙历程。以前大学的时候,两人分隔两地,也是通过信笺的方式分享喜悦悲伤,因为林惜觉得,信笺相比于网络通信,更让人心感温暖。久而久之,信笺也就成了两人的秘密和习惯。
和以往一样,这次她也怀着同样的心情体味简宁的欢喜与哀愁,可不同的是,写信的人却怀着一颗欺瞒的心。
林惜曾无数次试想再见时是怎样一副愿景,是她带着满箱子的礼物,自豪的跟她炫耀周游的趣事,还是拖着口行李箱可怜兮兮的请求她收留。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竟是她病重住院的消息。
所以,这次,她并不打算轻易就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