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裹挟着风声,砸向老维斯胸口,他正等待着僵持后的胜利,直到拳头伸到眼前,他才注意到有人。但是老迈的身体根本反应不及,甚至头脑中都没有被攻击的念头,目光跟随着拳头移向胸口,“嗯?”。危机时刻,护臂上盘踞的蛇自动松开了将要消失的猫,扭身去缠绕布诺的胳膊,却还是晚了一步。
布诺的拳势稍稍受阻,老维斯并没有像征越那样被震碎,巨大的力道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腔,身子向后摇晃,并没有倒下,布诺的手臂嵌在胸膛。随着布诺抽出手臂,老维斯的身躯向前扑倒,护臂上的盘蛇消失不见,右手的火光奄奄一息,手心里熔化的粘稠液体不再受控制,从手边流淌。
布诺惊怒,刚才还能感知到那东西的存在,现在那东西熔化的液体就在眼前,却丝毫感知不到,难道刚刚那个幻影真的死掉了?布诺蹲下,拿起老维斯的右手,手掌中有非常微弱的火焰和粘稠的熔化物。布诺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真的被熔化了?伸出手指,兀自带有期许的去试探,想要拨弄那微弱火焰下的物质。
“别碰······”干瘪无力的声音响起。
“什么?”布诺没有听清。
老维斯胸口被贯穿,鲜血从后背前胸奔流,呼吸间就缓了势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却还没死透,此时已经无力控制手中的火焰,只能任其自行熄灭,觉察到那人要碰触,下意识的出声阻止。
没听清老维斯说的话,也没诧异于他的生命力,口中回答着“什么”,手指头神到了火焰中。
“别碰······找死。”
“啊?——啊!——”
手指触及火焰的瞬间,“嗡”的一声,惨白的火便蔓延了布诺的全身,布诺惨叫了一声,在地上翻滚,接着跳起来,冲出门外,扎进雪地里,继续翻滚。所过之处,冒出“嗞啦啦”的水汽,可身上的火焰却无视雪水,依然包裹着布诺。终于,布诺停止了挣扎翻滚,剧痛痉挛造成的身体扭曲,像是大团的老树根一样,安静的在火中化成灰烬。
雪继续下,风继续嚎,片刻之后,地上的痕迹被掩埋。
“总算到家了,老爹——”西扎尔顶开院门,兴奋的喊着:“老爹快出来啊,我回来了,这次逮了个大家伙。”随手把狼仍在院子里,开门进屋。
“咦?人呢?”屋里没有人,“去铁炉那屋瞧瞧。”西扎尔出去,转到后街,果然看见铁炉屋子开着门。西扎尔心想,“我来吓老爹一跳,嘿嘿。”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忽然跳进门去,嘴里大喊“嘿!”
“啊?啊!老爹·······老爹!”看见地上趴着的老维斯,西扎尔悲痛欲绝,脚下一个踉跄,跑到老维斯身边。背上地上的血,已经凝固,老维斯早已死去,身体僵硬冰冷。西扎尔趴在老维斯背上放声大哭,不一会儿胸中气结,又成抽噎,又哭了一会儿,抬起身来,眼睛红肿,眼泪流个不停。翻过老维斯的身子,看见胸口向内折断的肋骨,又是一阵心痛,倒是老维斯的脸上,不见痛苦的表情,反而带着微笑。
西扎尔在老维斯的脸上摩挲着,“老爹啊,谁害的你啊?呜呜,咱们平时也不惹人······“脱下自己的上衣,盖住胸口的洞,又去摆老维斯的胳膊,看见右手糊着片泥巴,扣了扣,扣不掉,带着泥巴将手平按在老维斯的副本。接下来是左手,在握住手臂的时候,觉得衣服里有东西,拉起袖子,正看见小臂上的那个护臂。“老爹啥时候做的这东西?又不打仗,难道学人家去冒险嘛······”西扎尔又哭又笑的念叨着,手在护臂上滑过。
护臂原本冷冰冰的在老维斯的左臂上,当触及西扎尔的手,立刻活了过来,翻滚扭曲的伸出头“咬住”西扎尔的手,然后翻皮一样,从老维斯小臂褪去,爬到西扎尔的小臂上,便会冷冰冰的模样。
西扎尔的只看见老维斯的护臂活了过来,咬住了自己的手,接着脑子里钻进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信息,纷乱复杂,多的像要撑破他的脑海,于是,西扎尔闭上眼睛,晕到在地。
······
“这是哪?”华丽的床幔,厚实的棉被,枕头都这么舒适,墙上画里的鸟和真的一样,那边桌子上的蜡烛好大啊,香味,“好香啊,我的梦还没醒呢?嘶······奇怪的梦,梦见老爹死了,呸呸呸~~梦见好多其他的怪东西,现在又梦见大床和大棉被,我的狼好像也是梦见的吧?我应该还在那个洞里睡觉,我怎么还不醒呢?”
“算了,反正是做梦,我瞧瞧不要紧的······”西扎尔起身下床,“这身上的衣服都变了,真舒服。”屋子很大,四下里瞧了瞧,全是些看上去就很值钱的东西,忍不住随手拿了几件,“只要能卖出一件,就够给老爹提亲的了,可惜啊,是做梦。”无奈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西扎尔决定再出门瞧瞧。
西扎尔推开房门,外边艳阳高照,刺的他手遮额头,眯起眼睛。“你总算醒了,城主大人的命令,你醒后,立刻带你去见他,赶紧穿好衣服,快点!”门两侧各有一名卫兵,此时说话的正是左侧的卫兵。
“城主?大人?”西扎尔莫名奇妙,“那是啥?”右侧的卫兵一脸的不耐烦,伸手把西扎尔推进屋子,“赶紧穿好衣服,再磨蹭我们就这样带你去见城主大人,只要你不嫌丢人。”
“我这不穿着衣服呢?还穿啥?”西扎尔不明所以。
“少废话!”那名卫兵直接从床尾拿起衣服,“穿!别磨蹭······”“不会穿?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存心戏弄?好!我给你穿,穿好就去见大人!”对门外另一名士兵喊:“别在外边干看着,一起给他穿。”外边的卫兵黑着脸进门。
两名卫兵打架擅长,服侍人不会,帮人穿衣服也不太会,七手八脚总算给西扎尔睡衣拔掉,换了正装,带着西扎尔去见费尔顿。西扎尔一路抱怨,“刚刚的衣服多舒服啊,干嘛给我换现在这身,这身虽然花里胡哨的,挺好看,但是难受的很!”
“难受你就忍着吧,说不定不用忍太久。”
费尔顿仿佛一夜间衰老,原本刚毅的面容,有了几分萧索,仔细看,还能找见几根白发,坐在椅子上的身躯都挺不直了,斜靠在扶手上。
正在吃午饭,以前布诺坐在左边,可丽儿坐右边,波恩坐在对面,一家四人,其乐融融,可是昨天之后,一切都变了。家传之物被盗,费尔顿心下打算是,北方的敌人是最大危险,由他亲自坐镇北门,被盗的物品和两个前去追击的儿子,他并不担心。那东西自由天成,千百年来历经各种洗礼,发现根本无法破坏,而家传的武技,可说是当时无敌,镇守特尔普斯近千年,无数次打退来敌,未曾一败,两个儿子修习的也很不错,绝不会有危险。
可是,北方一直没有敌人出现,府里的人传话,入侵者是打穿了可丽儿的墙壁,潜入得手,至于怎么到达可丽儿的屋子,无从知晓,更坏的消息是,可丽儿不见了。得知此事的费尔顿一阵惊慌,不由怀疑到可丽儿离去的老师。噩耗接二连三,先是与祖传之物的联系消失了,感知不到它的存在,那东西怕是真的被毁了,傍晚之前,波恩带着一个少年回来,布诺不见了······真希望这是一场梦。
饭还是要吃,费尔顿身为北王,当然知道应该如何,只是心下悲切,实在是难以下咽。坐在他对面的是波恩,没有了往常的俏皮劲儿,一本正经的夹菜,咀嚼,咽。知道此刻情况的人不多,对外宣称,入侵者已经被杀死,偷走的东西也已经找回,并不是北方敌人所为,当然,既然军队备战状态已经形成,就继续延续下去,为期一个月,就当演习了。
脚步声传来,两名卫兵带着西扎尔径直走进了厅内,行礼,“大人,这孩子醒了。”
费尔顿抬头看了眼西扎尔,又看了眼波恩,“你们两个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卫兵退去,西扎尔茫然的看着餐桌两侧的人,左瞅瞅,右望望,最后停在了桌子上,“好香啊,额,好饿······”
费尔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西扎尔置若罔闻,眼盯着桌子上的食物,吞咽着唾液。“过来,坐下吃,吃饱!”费尔顿高声说到。西扎尔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随意在衣服上蹭蹭手,小跑着过来,坐下,笑嘻嘻的说:“那我吃了······”
“你最好快点,我有事要问你!”费尔顿站起身,向厅外走了几步,负手而立。
西扎尔有些愣,转头看波恩,波恩也冷冰冰的说:“快点吃。”西扎尔低头,吃,吃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