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札尔踌躇不决的时候,对面低头思考的德森克突然抬起头,几人以为他发现了什么,都专注的盯着德森克,想听听他要说的话。“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吧,我饿了······”德森克微笑着,优雅的说出这句话,几人抓狂。
午饭只是简单的干粮和水,马匹却比人吃的好,原本为了应对积雪,带了不少干草料,现在却派不上用场,路边有许多灌木丛和荒草地。西札尔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去村子里瞧瞧,他向德森克说明情况,德森克派了另外一位手下,陪同西札尔骑马前去。
西札尔不会骑马,从小到大不出山林,少有的几次见到马和马车,都是那些外来的冒险者们携带,而且进山也不带马匹,西札尔每次做完向导后,都想请求那些冒险者让自己骑骑马或是做做马车,不过出于一种不愿给人添麻烦的心理,他总是抑制自己的渴望。这次决定去都城,也没有对菲尔顿提到的那个有可能激发自己力量的怪人抱有希望,只是听说有马车可坐,才跟着来,算是完成一个小小的愿望。
此时想去村子瞧瞧,也没有奢望能骑马去,告知德森克后,自己一个人跑着去,跑,对西札尔来说,是很轻松的事。德森克知道西札尔的事,现在听到西札尔打算去看看他原来的村子,当然没理由阻拦,当即派了剩余的一位手下桑德斯,陪同西札尔前去,至于骑马,比较快呗,虽然是二人骑一匹马。
马背上要比马车颠簸许多,也快了许多,这位名叫桑德斯的侍卫,身材魁梧高大,面容刚毅,一点不像德森克的风采,倒是和菲尔顿类似。西札尔坐在他的身前,脑袋只到他的下巴,身子随着马背起伏不定。
“不要坐的这么直,稍微弯下腰,身子前倾点,喂,你不会骑马啊?”声如其人,在西札尔的耳边轰隆响起。
“不会啊,第一次骑,真好玩儿,还能跑的更快吗?”西札尔很兴奋,声音都变得尖锐颤抖。
“能,抓紧了。”
快马加鞭,不大会儿,就来到了小村子里。
二人下马,西札尔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腿脚打颤的站起来,慢慢前行,桑德斯牵着马,跟在后面。
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接连敲了几家的门,都没有回应,有几家的门开着,进去查看,也不是有人居住的样子,灶台下的灰很凉,锅里锈迹斑斑,床上没有棉被,抽屉柜子都空空如也,瓮里缸里也不见米面。“看来是都搬走了。”西札尔失落的说,桑德斯认可的点点头,“看的出来。”
一路敲门呼唤,没有发现任何人,二人来到了西札尔家门前。院子的门大开着,院子里孤零零的躺着一头狼,桑德斯抽出一柄长剑,西札尔向他摆摆手,“那是死的,我打到的。”西札尔没有进院子,转身来都后街,街道外面一大片点点的暗红,低下头查看,还能分辨出碎肉和零星的骨头,这片区域中央,是一小片黑乎乎的地面,像是被烧焦的样子,即是被融化的雪水侵蚀,也依然清晰可见。
桑德斯摸了摸那焦黑的地面,又放到鼻子前嗅嗅,“是火烧过,温度很高的火。”又捏起一块碎肉,仔细观察,同样鼻子嗅嗅,“是人肉。”皱着眉头四下看了看,“如果这就是当时的事发之地,那这些很可能就是那个敌人的碎尸。”
西札尔没有回应,心怀忐忑的进了屋子,不见老维斯的尸体,地上的血迹也被炉灰掩盖,显然是已经有人收拾过。“看来老爹已经被那些叔叔伯伯们打理了,我们去墓地里瞧瞧吧。”
“你知道位置?”
“嗯,我们这的人死了,都埋在一个地方。”
出村子,向着山林的方向走,在一片青松围绕的地方,几百座坟墓零零散散的分布着。
二人进入其中,果然发现一座新坟,分头不大,坟前是焚烧后的灰烬,一把漆黑的小铁锤,扔在灰烬里。“这是老爹用的东西,”西札尔拿起铁锤,又放回去,“敲敲打打的,总喜欢做些小玩意儿。”
跪在墓前,磕头,起身,抓了两把泥巴,扣在坟上,“老爹啊,我一定,一定要弄清楚,谁害死了你。”又呆立了一会,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手指站着地上的泥,在布上扭曲的写上“茵菲妮特”,写完不知道对不对,问桑德斯:“你看我这没写错吧?”桑德斯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的看了看,“没错”。
“那就好,唉,我老爹做梦都想娶这个寡妇,现在是没戏了,我就烧这个给他吧,哈哈。”西札尔一边笑一边流泪,点燃布片,扔在坟前的灰烬里,桑德斯一脸的无语。
布条很快燃尽,西札尔拍拍手上的泥,“好了,我们回去吧。”桑德斯对着坟墓鞠躬,和西札尔离开。
“桑德斯大哥,你刚刚说,那街上的碎肉就是那个偷走可丽儿家东西的贼吗?”回去的路上,西札尔不再兴奋,想着老爹的死,然后想起刚刚桑德斯的话。
“是的,城主家族中的武技,非常刚猛,如果是大少爷布诺全力一击,足可以把人震成粉碎,就像我们看到的那些。”桑德斯回答道。
“那么那团黑乎乎的地面呢?可丽儿的大哥布诺呢?“
“这就无法推断了,我要将这些报告给队长,让他们去判断。”
······
德森克同样陷入了困惑,或者说一直没有从困惑中走出。如何得到情报又是如何入侵,这场前所未有的暴雪只在特尔普斯城这片区域肆虐,疑似被布诺的攻击打成粉碎的敌人尸体,地面上焦黑的痕迹,还有西札尔老爹的死以及手掌中融化的物质。线索看上去很多,但根本理不出头绪,就连凭空推断一个能把所有线索贯穿的假设都做不到。
行军是很枯燥的事,骑马的还好些,可以看见不同的事物,乘车的简直乏味至极,尤其是车里的几个人都各自思索的时候。德森克不断推翻假设,再建立新的假设,波恩本来是喜欢玩闹的性子,但出发之后便时刻铭记菲尔顿的叮嘱,向德森克学习,此时一眼不眨的盯着德森克。可丽儿直到把自己的力量用光,也没有感知的什么东西,疲惫的靠着波恩,渐渐入睡。西札尔开始也在想这件事,不过简单的头脑想不出个究竟,便不再去想,打算和车里的人说说话,却看见几人都没有搭理自己的功夫。
“唉,要不出去骑骑马吧······可惜,桑德斯大哥也回城区了,找别的士兵教我骑?好像也不太好吧······”
夜幕将至,车队停下,准备食宿,晚上的时间充裕,会尽量的弄丰盛些。
睡了半天的可丽儿精神饱满,从来没有离开特尔普斯的她,现在就如逃脱牢笼的鸟,四处叽叽喳喳的闹腾,围着起锅搭灶的士兵问东问西,又要拉着波恩去远处的野地山林里转转,波恩忍不住道:“以前你老师没走的时候,你冷的向块冰,我们找你玩你都爱答不理的,甚至有时候还恐吓要宰了我!现在却变成了表姐的那只鸟,叽叽喳喳,一点都不安分。我要同德森克先生讨论大事,没空陪你瞎玩。”
可丽儿愤恨的踩在波恩的脚上,“不去就不去,谁稀罕!西札尔,跟我去打猎,听说你是个猎人,弓箭会用吧,我们去打几只兔子回来炖!”波恩却是头脑昏沉,无聊的在车子上昏昏欲睡,却怎么也睡不着,老想着那起伏的马背,终于车停了,他睡着了,然后被可丽儿推下了车。
在别的士兵处要了弓箭,可丽儿还打算拉着那名士兵一起去打猎,那位老兵微笑着拒绝了。
“你没有发现吗,那些士兵的分工都非常细致的,谁的活谁干,你干嘛还要拉他出来玩······”西札尔不满可丽儿的行为。
“有吗?我看那么多人,都在边上休息,那名士兵也没什么任务啊?”可丽儿不解。
“虽然我没有学过行军打仗,但是可以看出,军队和狼群类似,分工很明确的,不清楚那名士兵是做什么的,但是大概坐在边上休息就是他当时的任务。”
“是这样吗?”可丽儿依然不解,她长年和老师居住在孤独的院落,对于军队和狼群都非常陌生,虽然离军队很近。
“你爹是特尔普斯的头头,就像狼群的头头一样,你是你爹的女儿,就像狼群头头的狼崽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会写字吗?会骑马吗?”西札尔忍不住问道。
可丽儿倒是细细的想着,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军队和狼群我确实不了解,我根本就没见过狼。写字我倒是会,我的老师几乎精通世界上所有的文字,然后骑马也会,老师经常带我骑马的,骑马去城东几十里的外的一处冰泉里泡身体······”
“冰泉泡身体?”轮到西札尔不解。
“是的,大概是为了提升境界的修炼吧,我的力量就是冰冻啊,你知道的。”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