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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古城的雪

菲特大陆的南方,半月形的多多尼撒山脉绵延数千里,将古老的奥丁帝国与北方隔绝,幽深的阿鲁峡谷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唯一通道。近千年来,无数次从北方南下的入侵者,都无法踏足这个帝国一步,被称为不朽之城的特尔普斯城,便是这个古老帝国的最强之盾。

奥丁历963年,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踏入964年,这个古老的帝国又成长了一岁,在菲特大陆上的历史上,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年逾千年,奥丁帝国现在是第二个接近千年的国家,排在前面的是已经灭亡的神国布兰费斯,是那个传说中神灵诞生的国度,圣教的起源之地,它最终灭亡时的纪年是神历988年。历史总会不动声色将一切湮没,曾经辉煌的神国布兰费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除南大陆奥丁帝国外,北方的所有国家统一用神历纪年,就连圣教教廷,也是当初从旧圣教叛教而出的圣者欧文一手创建,讽刺的是,最终击败并使布兰费斯灭亡的自由骑士军,便是由欧文的弟子,自由骑士德尔菲诺领导。

神历2014年,奥丁历963年,今年的冬季比往年来的寒冷,虽说是帝国的最北方,但是气候并不是特别寒冷,上一次下雪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好多小孩子根本不知道雪是什么,只是从长辈那里听过,洁白无瑕、纷飞若羽,宛如仙境一般的画面。此刻,特尔普斯城的天空,纷纷扬扬的落下了只在春季飞舞的类似柳絮一般的雪花。比常年寒冷的气候让人不适应,人们厌恶出门,除了军人例行城防轮换以及治安巡视之外,很少有人愿意到外面走动。第一丝雪花不知落在何处,突然有人惊呼下雪的声音传进门内,人们陆续走出屋门,站到大街上院子里,更有甚至爬到屋顶上,对着灰暗的天空昂首仰望,有成群结队的孩子们呐喊者从街上奔跑追逐跳跃,伸出手来挥舞,妄图捉到飘扬的雪,哪知捉到手里,却什么都没有,不甘心的懊恼下,继续挥舞着双手……

雪什么都不知道,它只是静悄悄的落下,落在哪里并不重要,城头耸立厚实的哨岗,城外晶莹翡翠般的麦田,山脚下的山村,北王菲尔顿·汀斯利的城主府,均匀的洒落,不会厚此薄彼。街上的孩子在雪中玩耍,大人在雪中驻足,府内亦是如此。菲尔顿环抱双臂,皱着眉头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希望这场雪不要太大,从国都维尔纽诺出发,运送御寒物资的车队尚未到达,若是大雪封路,就麻烦了。”旁边一个年轻人接口道:“父亲不用太担心,北面的敌人经过上次大败之后,已经30多年没有动静了,而且我们每年都派人暗中进入峡谷,甚至越过那片沙漠,在那些国家四处探查,也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想来不会有事发生。”菲尔顿“嗯”了一声,接着说:“布诺,等下我去城门看看,你随我一起去吧,你马上18岁了,军事上多用些心思,你弟弟波恩性格太急躁,将来的特尔普斯,大概要靠你了。”布诺应了一声,叹息道:“唉,我要是弟弟就好了,成天带着妹妹四处玩耍,军事不操心,武技随便练练,父亲也管教的宽松,可惜生成大哥,便要被父亲教导的不堪重负,苦不可言……”菲尔顿抬手在布诺后背拍了一下,又气又笑的骂道:“你个兔崽子,你弟弟是性格不好,假若你是个笨蛋,你弟弟沉稳些,将来北王的继承人,说不定就不是你了。”“不是我就不是我,我才懒得当……”“什么!你再说……”

二人出门而去,渐行渐远。

城主府坐落在城西北,占地并不大,且离城门不远。府南面则是驻扎着整整20万军队的庞大军营,奥丁自建国后无内战,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来自北方的敌人,奥丁总计约有40万常备军人,有一半在此驻扎,其余的只有都城维尔纽诺守卫军3万外,剩下都是各地方维护治安、捕匪捉盗的治安军。奥丁国气候温暖,适宜作物生长,且皇室税率很低,民生富足,所以很少有强盗匪类,常备军队便一减再减,保证特尔普斯常驻军充足以及保卫皇室、参加典礼外,能取消的取消,用当代国王陛下雷诺的话来说,我奥丁帝国一切有条不紊,繁荣平和,我这个皇帝都没什么事可做,白养那么多军队,浪费粮食。

“可丽儿,小懒猪,赶紧出来看啊,下雪了!”城主府的后院西侧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随着呼喊声,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跑过去,正是菲尔顿的二儿子波恩,他停在西厢的居室前,“啪啪”的拍着房门,扯着嗓子喊:“可丽儿,你是不是还没起床啊,要不要二哥我亲自服侍你穿衣服啊?哈哈——啊!”一柄短剑搭在他的肩膀上,剑尖离喉咙不过寸许,“妹妹,别……别冲动,我只是看见下雪了,想喊你来看啊,你二哥胆小,你可别吓唬我啊!”波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剑尖缓缓离开,缓缓收入剑鞘,听到宝剑入鞘的声音,波恩回过头来,看见自己的妹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雪花落在她的身上,使得原本生冷的面容更显苍白。“你快出去,我不想见人。”可丽儿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嗯,那我走了,你自己呆着吧,看,下雪了。”波恩挑了挑空中的雪花,转身走出了小院,嘴里念叨着:“啧啧,又犯病了,啥时候是个头啊……”

可丽儿今年13岁,比大哥布诺小四岁,比二哥波恩小一岁,白衣如雪,一头的白发更是比雪更白。在5岁那年,一个名为幽坠的女人从山谷中走来,开始教导可丽儿武技,从那之后,可丽儿的黑发慢慢变白,直至全白,常常挂满笑容的脸上,也时常变的冷漠,直至笑容稀少,冷漠平常。据幽坠老师所说,可丽儿是她这辈子见过天赋最好的人,修炼她的武技非常合适,所以她不远万里,从大陆北方的极地来到这个热死人的不冻之国。至于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个这样的可丽儿,老师三缄其口,从不解释。北王历代都会修炼家传的武技,只是当初菲尔顿城主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让可丽儿学到一丝半毫,只好放弃,认为自己这个女儿,天生就没有学习武技的能力。幽坠老师的到来让菲尔顿心生疑惑,又不忍拒绝,于是就留下她来教导自己的女儿,并且按其要求,在后院之中专门建造了一个独院。

雪从无声变成簌簌,随风飘荡的轻盈,已被湿重沉厚所代替,地上厚厚一层,踩上去,漫过脚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大人们没了开始的新奇,此时裹紧寒衣,把屋子里的炉火烧的红腾腾的,就着炉火热酒炒菜,熟铜的烟枪伸进去,嘴里“啪嗒啪嗒的”抽两下,端起酒杯抿上一小口,看着屋外的雪,雪中的孩子们仿佛不觉冷,红的胡萝卜似的一双双小手在雪里捧起一把雪,双手团成一个球,“刷”的扔出去,对面也飞来几个雪球,互相投掷着,推搡着,跌倒在地上也摔不痛,雪球四处乱飞。有一个飞进了屋里,打翻了老爷子的酒杯,老爷子骂咧咧的蹦出来,作势要打,不知谁喊了一声“跑”,唧唧喳喳的的孩子,四散逃去,不知在何处又聚集在一起,继续打闹,不时传来大人的呵斥声……

夜幕将至

可丽儿已经在小院中立了一天,波恩察觉到她的冷漠之后,便吩咐了府上的侍从,不许任何人接近那个院子。可丽儿肩膀上头顶上,均被白雪覆盖,雪落在她身上,似乎不曾融化,她抖了抖肩膀,甩了甩头发,积雪散落下去,衣服和头发依然干燥,没有一丝潮湿。提剑迈步,推门进屋。“老师,这就是您说的那种感觉吗?弟子似乎已经领悟。您曾说,大雪来时,您将归去,不知是否是真的?”“冰霜雪舞,在这南大陆出现可真是难得一见,境界你已经修炼到达极致,接下来稳固境界,累积力量,慢慢恢复成普通人吧。”寒冷的声音清澈刺骨,里屋的门打开,一个笼罩着黑色斗篷的人,缓步走出,左手提着小包袱,右手握着一根短杖。“我走了,大概以后不会见面了,欠那个人的人情算是还清,你不必记得我,也不用挽留我,我的故土在北,你的家乡在南。”

走出小院,走出府门,走出城门,在城门下跪着的弟子面前,走进阿鲁峡谷,黑衣白雪,雪隐身形,终于不见。

“起来吧,可丽儿,你的老师已经走了。”菲尔顿一身戎装,环抱着双臂,望着灰蒙蒙的的峡谷,思考着那个奇怪的女人。波恩和布诺去搀扶可丽儿,发现她居然睡着了,惊奇的告诉菲尔顿,菲尔顿朗声一笑:“我还担心孩子难过,舍不得老师离去,真是白操心了,居然跪在地上都能睡着……”布诺抱起可丽儿,感觉有些异样:“咦?父亲,可丽儿好像变热了,没有以前那么冷了。”“嗯?”菲尔顿摸摸可丽儿的额头,又攥攥她的小手,挥手招呼马车,咧着嘴哈哈一笑:“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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